正對的劉晏殊將劍輕放腳邊,凝視過來悠悠道,“本侯以為,道人都是吃素的。”
周玄清那雙筷子就停在了菜盤之上,悶了聲暗怪這人怎的如此多事,嘴上卻還要解釋道:“侯爺有所不知,吃素那是清修派,如我派是散修的,我師父常說年紀輕輕不要挑食,葷素都要進才能長個。”
也不知劉晏殊是不是也覺得這話有道理,反正他將視線從周玄清臉上抽回了道,“是麼,那小道長該多吃些。”說著,還特意將菜盤往周玄清面前推近了些。
“哎好。”周玄清夾了一筷子竹筍煸肉,默默的咀嚼幾口,才後知後覺方才侯爺的話裡有話。
嘿怎麼就該了?小道才年芳十八,這個頭還有的長呢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穴,對於周玄清來說,最不容提起的就是她的個頭。要知道小知個頭超過她那一年,足足就被整了一年。
劉晏殊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經犯了周玄清的忌諱,還兀自談笑了一句,“小道長的年紀該與本侯親妹相差無多,不過她自小錦衣玉食,出落得娉婷婀娜,容色絕麗。”
這,便是命了。命理一說不是空穴來風,命格天定,命數則看運道。
周玄清埋頭吃著吃著,喉頭有些噎住了,拿起湯勺給自己舀上一碗羹湯緩緩嗓子。
劉晏殊吃飯也是端著風度,不疾不徐,細嚼慢嚥。一旁的兩隻妖因為辟穀不食,在四方桌上權當湊個人數。
陸拾遺鼻子微動,聞見那瓦罐裡飄出來陣陣肉香濃郁,順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湯?”
周玄清喝完一口,才回他:“白鳳湯。就是老母雞燉蘑菇,土家做法一鍋燉。”
那陸拾遺聞言啞然半晌,竟是手抖了起來,須臾馬上換了肅臉,拍桌而起道:“豈有此理!你不準吃!”
周玄清倒是想起來,他是一隻公雞精,難怪反應這麼大。
不過,管天管地,你還管小道吃什麼!
“你放心,小道時常修功德,它在我胃裡這麼滾一滾,指不定下輩子就能投胎成人,不用再受被食之苦。”
欺妖太甚!陸拾遺哪管聽周玄清一番辯詞,直接將翎羽化出一柄短匕抵在了她細白的脖頸上,眼看動一動就要見血。
周玄清蹙起眉心,快速合嘴猛嚼幾下將肉嚥了下去,眼角瞥了下刀光,才將目光投向劉晏殊道,“侯爺,您的屬下要撒潑,您不管管嗎?”
這語氣裡還故意帶著幾分委屈,劉晏殊方才只顧吃飯,聽得有一搭無一搭的。此刻抬了眼皮子,端倪一會不覺失笑出聲,眸子對上陸拾遺卻是冷的一厲,“行了,大庭廣眾做什麼,嫌不夠引人注目嗎?”
他們的四方桌雖然靠窗,但因著打扮要麼貴氣要麼道服,所以一進門就惹來不少人注意。陸拾遺突然的發難,他人自然不明白裡頭的內情,更是伸長了脖子看過來。等著若是真鬥起來,起身逃跑還是來得及的。
周遭果然一靜,陸拾遺才後知後覺自己做過頭了。倒是莫懷古一直在桌子底下拉他的衣襬,示意他先坐下。
他只好先將滿腹怨氣收了回去。
這頓飯再吃下去,就有些食不知味了。周玄清不管其他,匆匆的扒了幾口飯,填了個七八分飽。
等到了結賬的時刻,劉晏殊繼續正襟端著儀態,而陸拾遺和莫懷古更是眼看著青天白日,半點沒有要掏銀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