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崩潰之後,大多數貴族都選擇了回到雪漫城暫時休整、集結。
據約翰子爵的親兵所說,雪漫城外滿是傷兵、潰兵,由於缺醫少藥,這些人只能慢慢等死,以至於慘叫聲日夜不息,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獄景象。
五郡三十餘位貴族,活著回到雪漫城的不足二十,包括羅姆尼在內的六位貴族確認了死訊,屍體都沒能搶回來,還有八位貴族處於失聯狀態,生死未卜。
這種種慘狀讓大多數貴族都喪失了與死亡之手對抗的勇氣。
一部分貴族提議各自回到領地,向後方撤離,以免被死亡之手圍殲;另一部分則想要藉助雪漫城進行防守作戰,至少要把死亡之手的軍隊攔在希波克郡之外,否則五郡都要糜爛。
摩根子爵已死,剩下的貴族無論是聲望還是爵位都難以服眾,這導致雙方雖然爭吵得不可開交,卻始終得不出一個準確的結論。
聽到這些訊息的約翰子爵重重嘆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便下令部隊出發。
另一方面,聯軍潰敗、摩根子爵陣亡的訊息傳開,引發了一波新的難民潮,難民又帶著訊息層層傳遞,越傳越誇張。
等傳到雄鷹領的時候,已經變成“死亡之神降下神蹟,五道死亡律令使得西北五郡聯軍全軍覆沒,三十多個貴族全都變成了亡靈生物,準備回返自己的領地,將西北五郡化作死亡的國度。”
訊息被放到維斯冬的案頭,這位代理領主瞥了一眼,睏倦地道:“知道了。”
在雷文離開的一個多月時間裡,各種各樣的流言層出不窮,比這還要離譜的不要太多。
什麼雷文其實是死亡之手教團的聖子,與其聖女早有婚約,此去是為了迎親的;格里菲斯一家之所以沒人能夠活過四十歲,就因為他們其實不是真死,而是假死化成了不死生物,現在還在替死亡之手教團賣命。
最初的時候,維斯冬多少還會有點緊張,但聽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老調重彈地下令:
“讓林克那邊多注意些,一旦發覺有人煽動鬧事,就按照兄長大人之前的指示,當場逮捕、斬殺,不必手軟。”
由於難民又有增多,林克被派去管理難民、維持秩序,如今維斯冬的親衛,是一位名叫“漢弗萊”的年輕士兵。
他今年只有二十歲,但體格頗為健壯,配合那略顯消瘦的面孔,更是顯得精明強幹。
“明白,我這就去。”漢弗萊低著頭,抬頭看了維斯冬一眼,笑著問:“維斯冬大人,今天晚上,是不是還要叫人過來?”
維斯冬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動,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之後又搖頭拒絕:“算了,過兩天再說吧。”
就因為昨晚從粉紅公館叫來了兩個女技師,維斯冬折騰了一整晚,所以今天早上捱了丹妮絲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早會兩個小時,丹妮絲罵了一個半。
就差把雷文留下的劍拔出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維斯冬還是有點後怕:“別愣著,快去吧。”
漢弗萊領命離開,剛一出門,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
對於維斯冬這個代理領主,他真的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天真、幼稚、好色、毫無責任感!
在雷文男爵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維斯冬先是提出了幾個非常不靠譜的建議,包括但不限於——自己組建一支軍隊、在雄鷹鎮開一家旅店、從難民中選出一批女人,由雄鷹堡出資,建立一個會所。
這些異想天開的提案被紛紛駁斥,維斯冬也就熄了心思,每天開始擺爛躺平,做一個人頭圖章,每天不是享樂,就是在享樂的路上。
然後就出現了今天早上這檔子事。
去馬廄取了戰馬,漢弗萊剛駛出城門,就看到了城堡外高高聳立的塑像。
如今這座紀念碑已經有了相當不錯的完成度,從正面、側面都能夠看出雄鷹軍奮勇殺敵的神情。
這是漢弗萊最喜歡的建築,每一次路過都會在這裡停下腳步,駐留一會兒,這會讓他覺得,曾經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們並沒有離開。
“漢弗萊!”裹著一身棉袍的菲奧娜走了過來:“你這是要去閃金鎮?”
“是的,菲奧娜小姐。”漢弗萊笑著看向對方,眼中流露出一絲憧憬,身體也不自覺站得更直。
“那正好,我在閃金鎮訂了一些東西,你幫我帶回來。”菲奧娜拿出錢袋,倒了三枚銀幣出來:“去‘地精耳朵’藥店,提我的名字,剩下的錢請你喝酒。”
這已經不是菲奧娜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漢弗萊知道,這藥膏是為戈登先生準備的,他的骨頭一到冬天就會疼得不行。
和往常一樣,漢弗萊紅著臉擺手推辭,但菲奧娜卻不由分說將銀幣塞到了他的馬包裡,說完就轉頭離開,繼續監工去了。
漢弗萊臉上帶著笑容,縱馬向閃金鎮駛去。
想要到達閃金鎮,就勢必要穿過雄鷹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