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對雷文忽然要佔便宜的舉動多少有些不滿,但聽到這句話,丹妮絲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她將羊皮紙翻到背面,稍稍構思之後,開始描畫起來。
雷文嗅著她的體香,一隻手撐著箱子幫她進行固定,以免筆觸跑偏,目光落在了她精緻的面孔上。
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而認真起來的女人也同樣充滿了魅力。
這一幕都落在了安琪眼中,她告誡自己不應該看,可眼睛還是不自覺地往過挪。
昏暗的倉庫中,明媚的陽光灑在兩人臉上,照亮了作為臨時桌子的板條箱。
丹妮絲專注地繪製著圖案,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裡,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嘴角時而勾起,時而抿著,有時候還會停下來稍稍思考,一種生動而活潑的美感。
而雷文就站在她的身邊,貼得很近,卻並沒有去打擾丹妮絲,他的右極為紳士地扶住箱子,膝蓋也抵在上面;左手繞過丹妮絲的肩膀,在她額頭之前搭起了一個小小涼棚,遮擋住了直刺眼眸的陽光。
那姿勢一看就並不舒服,但這位尊貴的男爵卻紋絲不動,眼中脈脈流轉著一種帶著欣賞和歡喜的情緒。
這一副畫面和諧極了,如果不是知道他們的身份,安琪幾乎要認定這兩人是一對極有默契的……
情侶。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安琪想要低下頭去,卻又不願挪開目光,這一刻,她滿心都是對丹妮絲的羨慕。
要是我也能有這樣一個男人該多好啊。
“啊……”丹妮絲口中發出一聲舒緩的嘆息,她抬起頭來,揉著自己的脖子,隨後就看到了雷文的手掌,眼中滑過一絲驚愕。
“辛苦了。”雷文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垂下,搭在她的肩上:“早知道你的畫工這麼好,何必還去找別人定標籤的樣式?”
丹妮絲不動聲色地將這隻爪子拍了下去:“你覺得它很好?”
“非常好。”雷文連連點頭:“甚至比我想象得還要好得多。”
羊皮紙上,那羽毛做出被大風吹起的姿態,甚至有一種迎風飄搖的質感,那枚圓潤如同珍珠的眼淚就點綴在羽毛的尖上,給人以一種稍不注意就會從中滑落的感覺。
“怎麼樣,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雷文問道。
“嘁,你以為我是溫室裡養大的嬌花嗎?”丹妮絲水潤的眼睛瞥向雷文:“說吧,還有什麼要求?”
“還有就是文字了。”雷文說道:“羽毛下方,斯賓塞體,天使之淚,字型做得大些,整句最好與羽毛等寬,首尾字母加重、加大。”
丹妮絲點了點頭,低頭開始工作,不多時就已經設計完成。
“嗯……首字母再大一點,最後一個字母可以小,但r的尾巴要飄起來。”雷文說道。
丹妮絲略加思考,再度塗抹起來。
“現在差不多了。”雷文繼續說道:“右下角,萬物皆虛、萬事皆允,用花體。字要小,但是要讓人能夠看清。”
就這樣,兩人一人說,一人改,時不時丹妮絲也會提出一些意見。
時間就從早上一路來到了中午,空氣越發悶熱,但兩人的表情也越來越亢奮,看不出絲毫疲態。
安琪不敢上前,在悶熱的空氣中變得有些昏昏欲睡。
“好了!”雷文的聲音將安琪驚醒:“就是這一版了,來人!”
倉庫門開啟,伏拉夫邁步走了進來:“男爵大人!”
雷文頭也不回:“立即去雄鷹鎮,給我找一個繡娘過來,不論年紀美醜,要手藝最好的,坐著馬車去,快!”
“是!”伏拉夫領命離開。
身為作者的丹妮絲此刻卻還有點猶豫:“這……我覺得還是有可以改進的地方,就要這樣定下來?”
“聽我的準沒錯。”雷文看著眼前全新描摹的羊皮紙:“這只是紙上的效果,等落在絲綢上,肯定完全不同。”
“絲綢?”丹妮絲現在才明白過了雷文為什麼要叫繡娘:“你打算用絲綢來包裝天使之淚?那可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