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個人是跟她承諾:就算這個東家太太來了,但這個莊子仍舊讓她做主。
不僅會給她兒子在宏家安排一個小管事的職位,還答應收她女兒當貼身丫鬟……
對方還說了,這個老太婆早已在宏家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個遍,是徹底把宏老爺的心傷的透透的,才被趕到這個莊子讓她自生自滅。外面說是和離,不過是念在她年紀大了,宏老爺也是個念舊情的人,給她一個臉面而已。
總而言之,這個死老太婆完全不足為懼。只要他們莊子上的人“團結”一致,便能將她拿捏的死死滴。
他們一早就接到宏家的訊息,說老太太要過來,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有準備,就是想先給對方來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在這裡誰是老大,誰說了算。
昨晚上他們的確給芩谷一個難堪,卻沒想到大林子兩兄弟搗亂。
今天早上她把所有人叫到一起,一方面自然是要拿大林子兩兄弟開刀,讓所有人都知道“不團結”的後果,另一方面也是殺雞儆猴,做給芩谷看的。
只是,這個老太婆既沒有一來就趾高氣昂地指使誰誰,也沒有跟誰理論,更沒有低聲下氣懇求他們如何如何。
反倒是直接就把契約書拿出來了……
衛氏心虛了,是真的心虛。
那人話是說的漂亮,各種承諾各種好處,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縣官不如現管啊。
現在拿著他們契約書的是這個死老太婆,若是她真把他們直接解僱了,那……那一切就都沒了啊。
衛氏看著芩谷,嘴唇囁嚅著,下意識就要應出聲……猛地感覺一個激靈,往周圍一掃,喲呵,十幾隻眼睛都直愣愣地盯著她呢。
那目光就像刀子一樣——丫的,剛才你讓我們要“團結”,不讓我們應聲,現在就看你的了。
衛氏被這些人看的發毛,她梗著脖子,有些結巴地朝芩谷叫道:“東家太太,你,你叫我們這是什麼事兒啊?我們都是幹活的,很忙的,你把我們叫在這裡又不說什麼事,要是耽擱了地裡的活,你可不要怨我們啊……”
這句話說的很委婉,既表明自己“在呢”,又沒有直接回應。
芩谷抬眼,視線定定地看著衛氏,“衛春花,在不在?”
粗嘎的聲線,冰冷的氣息穿透每個人的耳膜,在識海中震顫出嗡嗡的迴音。
衛氏感覺腦袋裡嗡嗡地響,這,這個老太婆一點都不按他們的套路走啊。
她剛才不是已經回對方的話了嗎?沒在的話,又又怎麼跟她說話?她卻還故意問“在不在”,這,這不是直接讓她在眾人面前下不來臺嘛。
看來以前傳聞宏家老太太是個厲害角色,就算是老的像風乾的樹皮,但仍舊能把宏老爺管的死死的,連去聽個小曲什麼的,都要給她報備。
現在一看,果真不簡單。
應,還是不應?
應的話,就意味著她背叛了這個“小團體”,所有人都會恨她。
可是不應的話,她有種強烈的預感——她真的會被解僱。
一旦解僱的話,難道還指望那個吃喝嫖的丈夫給兒子掙彩禮,給女兒掙嫁妝?他正一門心思地想賣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