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距離,導致了極致的要求。
手只要有一點點點輕微的抖動,呼吸只要有一點點影響,壓扣扳機只要有一點點的用力過猛,子彈就說飛掉,脫靶。
莊嚴輕輕地閉上眼。
他在不斷穩定著自己的情緒,旁邊的槍聲漸漸遠去,彷彿從另外一個世界裡傳來。
睜開眼,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將腮幫子貼在槍托上。
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他慢慢地、精細地,如同一個精修手錶的師傅一樣,將準星缺口平正好,然後慢慢對準靶子。
這,真的是一項技術活兒。
他忽然想起自己與張和平在教導大隊大門外突擊投彈場旁的對話。
張和平說,當一個好射手不難,只要苦練就可以了。
但是要當一個頂尖的、達到狙擊手水準的射手,那就必須依靠天賦,有一些別人沒有的天賦。
對射擊的理解,對槍支的理解,還有就是和自己的槍談戀愛,愛上它,瞭解它,讓它服從你,和你融為一體。
趴在莊嚴身旁的八個老兵,每一個都不缺乏射擊的天賦。
否則在400米距離上依靠機械瞄具打中一個半身靶,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莊嚴幾乎像是進入了另一個時空,在這裡,時間變慢了,動作也變慢了。
一切變得是那麼的緩慢。
他慢吞吞地對準了靶子,慢吞吞地平整了準星和缺口。
他感覺到了風,是和風,是左橫和風。
慢慢將準星朝左邊移動,指至準星的邊緣和半身靶的邊緣剛好貼在一起。
沒問題了!
他終於慢吞吞地扣下了扳機。
呯——
第二顆子彈從槍口帶著一團火焰飛射而出。
彈頭在空中劃出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弧線,朝遠處的靶子飛去。
數秒後,對面的壕溝裡,伸出了一根細細的杆子,碩大的紅色報靶盤在黃色的泥土背景下顯得如此顯眼。
“中了!”
他在心裡默默地為自己喝了聲彩。
他聽見了身後不遠處,傳來了議論的聲音。
一切似乎都已經完全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