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怎麼都慘成這樣了?”徐典型一邊說,一邊很大度地將一箸肉片土豆絲加進莊嚴的碗裡。
然後又幫劉瑞勇和嚴肅夾了。
三人個都是投彈不過關,都沒達到55米標準。
莊嚴滿肚子都是尷尬,說:“行了,我算是欠你一份人情,徐典型。”
徐興國說:“得了吧,咱們一個連隊出來的,我還想你死不成啊?”
這話倒讓莊嚴有些許感動。
也是,親不親,家鄉人;好不好,同連兵。
雖然和徐興國一向不和,但是來到教導隊,也許是大家都被折磨得沒有精力去慪氣,還真的沒紅過臉了。
嚴肅說:“老劉、老莊,待會吃完飯,去我那裡,我有一大瓶正骨水,是部隊內部的好貨,我們得搓搓,過兩天肯定好了。”
莊嚴問:“你哪來這玩意?大隊部的醫療室我去過,正骨水一次就給一小瓶。”
嚴肅說:“嗨,別人寄給我的,知道訓練辛苦,所以……”
莊嚴嗅出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三八之心又開始氾濫,打斷嚴肅問道:“是不是物件寄來的?我說什麼時候給我看看……”
啪——
沒等莊嚴說完,旁邊重重響起了一聲脆響。
是筷子拍在桌上的是哼因。
剛才,劉瑞勇再次嘗試著想把一箸菜夾到自己的嘴裡,結果還是失敗了……
菜到了半空中,沒送進嘴裡就掉落在桌上。
他剩餘的那點點堅強終於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眼圈瞬間紅了,於是把筷子重重朝桌上一拍,沒再吃飯。
所有人沉默片刻,大家都愣了。
“行了,正常了。”
坐在旁邊的王大通,將一個湯勺遞給劉瑞勇:“用這個,筷子是不成了,投彈投多了,都這樣,回去塗點正骨水,明天會好些。趕緊吃飯,時間還剩下十分鐘,不然待會兒連吃飯都沒吃飽,還訓練個屁!”
“媽的……”劉瑞勇忽然張口說話了,聲音卻很低,語調也很含糊不輕,嘴裡塞著些沒嚼碎的飯粒,話說得略帶些顫抖:“真累……”
這句話戳中了同一桌六個人的心窩。
空氣彷彿突然凝固起來,所有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莊嚴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異樣沉重,胸口悶得很難受,可是又不得不趕緊吃飯,因為吃完飯,又要開始夜間體能訓練了。
沒法用筷子,他也只能換湯匙,勺著吃。
手腕的關節每動一下都刺痛難忍,手肘的肌肉都彷彿石頭一樣僵硬,整隻手毫無氣力,幾十克的勺子就像在舉著幾十公斤的啞鈴,晃晃悠悠的。
一口飯還沒塞進嘴裡,卻撒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卻怎麼都咽不下去,喉嚨裡有東西要頂上來似的。
嚥了半天,連帶著苦澀的淚水一起滑進了肚子裡去,莊嚴的眼角熱得發慌,強忍著才沒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