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芬的老家房子確實很破舊，是老式的土胚房，看起來搖搖欲墜，能夠堅持這麼多年還沒倒下也是不容易。在老房子的左邊，是一座修了兩層的樓房，由於離得很近，兩個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於程嘉軒和白一帆來說，他們此番前來，主要是為了調查姜林芬一家人在老家的一些情況，而這老房子，他們頂多也就是進去轉轉，實際並沒有什麼價值。真正有價值的，是從這個地方的人的嘴裡，看能不能知道姜林芬曾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否又和什麼人結了仇之類的。程嘉軒走向左邊的樓房，這房子的前面建造了一個院子，院子周圍種著一些樹木，看起來像是形成了一種保護。在院裡有個老奶奶抱著一個小孩，那小孩約莫剛一歲的樣子，在老人的懷裡睡的正香，太陽灑在院裡，此番畫面看著很愜意。
程嘉軒走進去，禮貌的打招呼，“老人家，你好。”
老奶奶抱著孩子，站起來看著面前陌生的人，村裡的人大家都互相認識，很少會有陌生人來這裡，她很警惕的問道，“你們是誰？”
程嘉軒拿出證件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這時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年輕點的女人，看樣子是這小孩的媽媽，她禮貌的拿來兩把椅子，然後跟老人家解釋了程嘉軒的身份，這時幾個人才坐下。
年輕女人對老奶奶說道，“媽，您把孩子放床上吧，他估計得睡好一會呢。”
老奶奶抱著孩子進去了，年輕女人才轉過來對他們笑道，“不好意思，村裡很少來陌生人，我媽就有些警惕。”
“沒事，老人家有防範意識是個好事情。”程嘉軒微笑的說道，或許是因為女人在當了母親之後都會散發一種母性的柔和光輝，所以面前這女人給人的感覺也是很溫婉的，“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問關於隔壁姜林芬家的事情。”
“我估計你們也是來問她的，昨天瑤瑤回來，好多年沒見，我都差點認不出那姑娘了。”這年輕女人是嫁到大灣村的，但她小的時候就和蘇瑤認識，只是蘇瑤的父親去世後，沒多久就跟著母親去了臨華，所以後面也就很少見面了。“不過我嫁過來的時候，瑤瑤和她媽媽已經沒在這裡了，所以對他們家的事情瞭解也不多。”
還沒等程嘉軒開口，老奶奶又從屋子裡出來，她頭髮花白，走路也慢，對那年輕女人說道，“孩子估計等會醒了得吃點東西，你先去弄著吧。”
年輕女人很聰明，知道老人家這是有話要說，便乖乖的進了屋，老奶奶緩緩坐下，看著程嘉軒和白一帆，深深地嘆了口氣，“那是我媳婦，年齡小，不懂事，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我和姜家做了一輩子的鄰居，你們要是想知道什麼，就問我吧。”
程嘉軒回頭看了一眼隔壁那房子，“姜林芬走之後，這麼多年回來過嗎？”
老奶奶搖頭，“從來沒有回來過，倒是她女兒蘇瑤有時候回來看看，不過每次回來都是一個人，而且每次回來的時候都給我買些東西。”
“那就是說，姜林芬的丈夫死了後，她走了就沒有再和這裡有過聯絡嗎？”
“沒有，她爸媽的忌日都沒回來，也是蘇瑤偶爾回來去點香燒紙，有時候我們也會去幫忙掃墓。”老奶奶也看了一眼那老房子，“她要是回來，她家這房子也不至於成了這樣。”
“那姜林芬去臨華那邊再嫁的事情，你知道嗎？”
“村裡的人都知道，我們這裡本來就是屬於臨華市，雖說這裡是個村子，但是離市裡也不是特別遠，好多人都在那邊工作。人哪，走到哪兒都是一個圈，走來走去也就是那麼些人，她嫁人的時候也沒通知我們，但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有些村裡人在臨華市知道了，回來就告訴了大家，我們都知道。”
“姜林芬以前在這裡的時候，跟大家的關係怎麼樣？”
老奶奶想了想，好像是認真的回憶，“不算好，也不算壞吧，她不愛說話，蘇成武也老實，他們家就她爸媽話多，蘇瑤的性格也還好。”
程嘉軒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白一帆突然問道，“您和姜林芬的父母關係應該還不錯吧？”
老奶奶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和她媽都是嫁到這裡來的，又是鄰居，關係自然要親近些。她啊，哎，人挺好的，就是嘴巴不饒人，她男人呢，也是一個性格強硬的，感覺家裡什麼都得他說了算，兩個人吵了不少的架。”
“他們對姜林芬好嗎？”
老奶奶沉默了很久，突然嘆口氣，“現在小芬死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她爸媽性格都很強硬，而且一心想生個兒子，哪想到生出來的是個女兒。我記得剛生出來的時候，她爸氣的直接打了她媽一個耳光，那時候她媽特別虛弱，還是我們這些街坊鄰居去攔了下來。其實吧，小芬的媽還是挺好，畢竟是自己親生骨肉，可是奈何不住姜家每天每日的說啊。”
老奶奶沉浸在多年前的回憶裡，一個勁的搖頭，又是生氣又是惋惜，“我當時也勸過她媽，再怎麼說都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可是她媽跟我吵架，說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好歹還有兩個兒子呢，還說我老是在旁邊說風涼話。我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那時候年輕，被氣得就不管他們家的事了。直到有次小芬偷偷的跑我家來，我才看到她全身被打的呀，哎，身上全是紫一塊青一塊的，她那時候才十歲，連哭都不敢哭。我問她誰打的，她也不敢說，後來才說是她爸打的，她媽也不管。”
白一帆在旁邊聽的眉頭越皺越緊，程嘉軒也是臉色嚴肅。
“對比起來，我家這幾個孩子，我雖然也罵過他們，但像姜家那樣去打孩子，我們還真下不了那手。小芬每次只能忍著，打完了就偷偷來找我，我給她上藥。後面我記得她爸給她找了個婆家，就是蘇成武家，讓蘇成武來當上門女婿。不過他們倆脾氣是真不好，小芬嫁了人後，他們還是那樣，對蘇成武也總是百般嫌棄。再往後她爸媽死了，她也就走了。”老奶奶說起來一直嘆氣，“有時候我覺得，小芬走了也挺好，留在這村裡幹啥啊，受了那麼多年的氣，出去過的就算再不好，總比在這裡聽人說閒話好。”
“那姜林芬的父母對蘇瑤怎麼樣？”
“對蘇瑤倒還挺好。估計是上了年齡，年輕的時候一心想要個兒子，結果生出了女兒，想了一輩子的兒子，結果小芬生出來的還是女兒。也不知道怎麼的，蘇瑤出生後，他們對蘇瑤很好，我那時候還說，估計是老了，像我們這些老人對自己孫子孫女總是特別包容的。”
程嘉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姜林芬的父母生前身體怎麼樣？聽說他們是生病去世的？”
老奶奶點頭，“她爸的身體還行，下地幹活那些都很利索，就是愛抽菸，抽的是葉子菸。她媽的身體年輕時還行，後面漸漸的也就不怎麼好了，加上兩個人脾氣都不好，她爸每次和她媽吵架，也吵不出個輸贏，所以最後就把氣全部撒在小芬身上了。”
“嗯，謝謝你今天跟我們說的這些了。”
“陳年往事，有人願意聽這些，我這老婆子也願意說。不過我還是想問問，小芬到底怎麼了？蘇瑤昨天來就是說小芬出了事，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
程嘉軒將姜林芬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老人又是嘆了口氣，一直拜託他們，希望他們能夠早點查清案子。程嘉軒和白一帆離開的時候，經過那老房子，早年的土胚房是一個家的支柱，而如今屋頂也沒有了大半，房子裡生出了雜草，像是一個年代久遠的被遺棄的地方，但卻堅持的佇立在那，提醒著路過的人們，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