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蕭坐在那裡，兩人就一直這麼坐著，電視機的聲音依舊很大，上面放著多年前的經典電視劇——《西遊記》，正好放到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情景。大概過了一會，韓煜站起來將電視關上，然後再次走進廚房，葉蕭蕭也隨之跟上。
只見程嘉軒和白一帆都在咳嗽，葉蕭蕭問道，“這是怎麼了？”
韓煜走到正在咳嗽的兩人身邊，拍了拍他們的背，“辛苦了。剛剛老程說當天外面的客人都沒有聽見裡面的聲音，所以我剛剛出去看了看，電視機自從出事之後就沒有開啟過，所以電視機的聲音應該就是當時發生事故時的音量，我那會打電話讓老程在裡面呼喊，但是剛剛我們在外面，還是在很專注去聽的情況下，都沒有聽到聲音。”
幾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現實證明當天的客人說沒有聽到並非撒謊。聲音的傳播是需要透過介質的，而當天電視機發出的聲音造成了阻礙。
由於案發那天已經有消防和其他警察來過，所以這次到現場唯一的收穫就是關於客人的證詞和時間的證明。回到隊裡後，葉蕭蕭才問白一帆，“小白，程剛的妻子聯絡到了嗎？”
“聯絡到了，現在應該到了，我去看看啊。”一般來說，如果是去調查死者親屬，會是警察主動去對方家裡或者工作的地方詢問，但程秀秀情況特殊，餐廳現在是案發地點，所以程秀秀目前是暫時借住在一個朋友家裡的。白一帆之前是打算去找她，結果她說想要主動來隊裡配合調查，免得給朋友添麻煩。
很快，白一帆就帶著一箇中年女人走了進來，這就是程秀秀。她長的很嬌小，和程剛那種魁梧高大的身材完全不搭，看著特別的弱不禁風。她穿著一件黑色的棉衣，戴著深色的圍巾，她的褲子是很厚實的棉褲，但因為穿在她的身上，並沒有很濃重的臃腫感。她的五官長的很精緻，但因為偏黑的面板和眼角明顯的皺紋，多了幾分樸實的氣息。
她左腳似乎是有傷，所以走路的時候一瘸一瘸的，白一帆攙扶著她，到中間的椅子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在場幾個人都有些意外，之前他們是知道程秀秀的大概資料，但沒見過她本人，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瘦小嬌弱的女人。
韓煜也很驚訝，只是他常年習慣了不動聲色，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程秀秀有些咳嗽，喝了點水緩和不少。韓煜對葉蕭蕭使了個眼色，他這人什麼都好，讓他和窮兇極惡的歹徒鬥爭，他比誰都行，但一遇上死者家屬，他就完全沒轍了。
和韓煜認識這麼久，葉蕭蕭和程嘉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葉蕭蕭便將椅子向程秀秀靠近了些，問道，“這次請你來，也是想要跟你瞭解一下案發當天的情況。”
“嗯，我知道的。”程秀秀說話的聲音很柔和，“那天下午，我給兩桌客人上了菜後就出去買菜了，後來接到電話說出事了，我才回去的。”
“餐廳一般不都是早上很早的時候買菜嗎，而且很多餐廳也會有專門送菜的，怎麼會選擇在那個時間點出去呢？”葉蕭蕭繼續問道。
“我們是有專門送菜的，在早上來。不過那天下午我出去，想著晚上我們倆做點其他什麼吃的，而且我也想去買點衣服。”程秀秀指著自己的衣袖，離的近才看見黑色的衣服有些破舊，袖口處都褪色了，“這衣服已經買了好多年了，都起球了。快過年了，我們要回老家，所以趁著那會不忙，想去買點新衣服，給家裡人也買點東西。誰知道，還沒來得及買呢，就接到電話了。”
葉蕭蕭繼續簡單問了些問題，就讓程秀秀先回去了。等她離開之後，白一帆才很感慨的說道，“老闆娘感覺好可憐啊。”
“是啊，本來就這麼一個依靠，現在也沒了。”同樣作為女人，葉蕭蕭也有些同情她。
“不過，有點事情很奇怪。”程嘉軒在一旁皺著眉頭說道，之前他一直沒出聲，就坐在旁邊觀察程秀秀。“程剛是程秀秀的丈夫，如今死了，程秀秀現在沒了依靠，按理來說應該特別傷心。可是，我剛剛看她，怎麼覺得她並不傷心，反而很平靜。”
程嘉軒說完，幾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白一帆想了想，解釋說，“我感覺程剛對程秀秀好像不是很好。”
“嗯？”程嘉軒看向白一帆。
“我家離那個餐廳不遠，以前去過幾次。老闆娘的性格比較溫和，給客人端菜什麼的都是她來做，老闆一般都在廚房做事，他每次跟老闆娘講話的時候就特別兇，像是在命令，老闆娘也好像有些怕他。但我去過的次數不多，所以也不敢肯定，畢竟每一對夫妻的相處模式也不同。”
“小白，蕭蕭，你們倆去查查程秀秀和程剛的過往，包括他們的感情問題、財產問題。老程，你跟我一起再去檢查檢查從現場帶回來的物證。”
“還檢查物證啊？”程嘉軒有些頭疼，就那現場帶回來的物證，幾乎都被燒的看不出來樣子了，但他們也已經檢查了兩次。
“嗯，我想，我們應該是遺漏了什麼東西。”韓煜沉思著，帶著凝重。
關於程剛和程秀秀的資料，白一帆已經查了些出來，但也只是基本的資訊。程剛和程秀秀是同村人，三年前從老家來到了臨華，兩人結婚有二十多年了，但一直沒有孩子。財務狀況很正常，用葉蕭蕭的話來說，就是除了窮，其他看起來都很正常。
兩人再次來到了餐廳外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右邊的燒烤店也開始營業。之前過來時去找過左邊的商店，當時只有個員工在，老闆有事出去了。晚上過來的時候，老闆倒是回來了，商店的老闆是個中年婦女，約莫40歲左右，身形微胖，坐在收銀處織毛衣，當看見葉蕭蕭出示了警官證後，她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警察同志，我可沒有做什麼違反亂紀的事情啊。”
葉蕭蕭搖頭，“我知道，問問你關於隔壁餐廳的事情。”
“哦，你說秀秀他們兩口子啊。”聽到不是自己的事情，商店老闆瞬間放了心，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對，平時他們人怎麼樣？”
女人想了想，回答道，“秀秀人還不錯，性格也溫和，就是膽子小。程剛我就不瞭解了。”
白一帆在旁邊不可置信，“你們都做了幾年鄰居，多少還是有接觸的吧。”
“哎，這世上，枕邊人都有可能各自心懷鬼胎，更何況我們還隔了牆的鄰居呢。”這女人有些感慨的說道，“不過就我所知，程剛好像很喜歡喝酒，有時候不忙，我就看他坐在門口喝些酒，他也不怎麼跟我們往來，頂多來買個煙之類的，每次也是直接拿了東西付錢走人。雖說我們做了三年鄰居，我和他說的話還沒今天跟你們說的多呢。”
葉蕭蕭點頭，“行了，那我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我們還會再來找你的。”
兩人剛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商店老闆的聲音再次響起，“警察同志，有個事吧，我不太確定，不知道要不要和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