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黎望著她笑意滿盈的臉,比起昨天出現在聶家時候的模樣,此時女人渾身都散發著一種不管不顧的囂張跋扈。
是的,跋扈。
這個詞幾乎從未在她這個公認的江城第一名媛身上出現過,至少在四年前她二十多年的時間裡。
如今這麼明目張膽。
「關言晏,我還沒找你的麻煩,你倒是先找上門來了。」良黎掃了眼被她鬧得烏煙瘴氣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大廳,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怒火諷刺道,「是撿了條命回來,所以就無所顧忌了是麼。」
「委屈嗎?」言晏刻意將身子往前傾了傾,臉上的笑容要多惡毒有多惡毒,「看見我還活著,還好好的坐在這裡,而
你唯一的女兒,卻因此坐了四年的牢,聲名狼藉,暗無天日……」
她一字一句,連標點符號都表達得無比清晰的重重的落在良黎耳裡。
「關言晏!」手掌重重的拍在輪椅扶手上,良黎雙目通紅的瞪向她,剋制的情緒在此時終於爆發,「小榆……小榆的事,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那模樣比起委屈,倒像個惡鬼般恨不能生吃了她。
瞥了眼女人顫抖發白的骨節,言晏勾唇笑了下,「良總別忘了,」直起腰再次靠進了沙發裡,漫不經心的無辜道,「我才是那個受害者。」
「可你還活著!」良黎一度失控,接近歇斯底里的吼,「你還活著,憑什麼讓小榆坐牢!憑什麼讓她承擔這莫須有的罪名!」
如果不是一旁有人扶著,就她剛才的舉動就足以從輪椅上落下去。
「是啊,憑什麼呢,」她漫不經心的笑,伸手去撫了撫女人因激動而垂下的鬢邊碎髮,難以捉摸的道,「殺人犯這個罪名,原本就不該由她來背。」
看似親暱溫柔的動作,只有良黎能切身感受到她手心裡傳來的溫度,涼得沁人。
在對上女人冰冷無光的瞳眸時,她忽然打了個寒顫,唇邊終於扯出一抹牽強的弧度,「你果然是衝我來的。」
言晏看著女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低低的笑了下,撤回手起身,態度既沒有否定,也沒有承認。
「敢這麼挑釁我,」望著女人低頭用紙巾擦著手指的動作,良黎怒極反笑,「關言晏,連關珩都不是我的對手。」
更何況是她。
勝利者的驕傲姿態此時在女人臉上一覽無遺,「孟曼說得沒錯,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像老鼠一樣在陰溝裡苟且偷生不好麼,我在明你在暗,說不定你的勝算還能大一點。」
「那樣豈不是太沒有挑戰性了。」言晏始終淡淡的垂著眸,直到剛才觸碰過她的那隻手被擦得乾乾淨淨,她才滿意的再次看向她,「再說,光是贏了你有什麼意思。」
將紙巾隨意丟在女人腳邊,站著的角度足夠顯得居高臨下,「良黎,你大概不知道,我姑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死。」她掀著唇,「我也一樣。」
「畢竟……」她單手落在輪椅的扶手上,微微俯下身靠近良黎耳側,斂著寒冽的清淺笑意以一種極低的分貝落在女人耳裡,「一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報應是怎麼來的,那所謂的報復,就失去了它原本該有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