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正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進去時,裡面就傳出了男人的聲音,「進來。」
她微微一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裴景旭正坐在床上,抬頭見到來人是她臉上閃過一抹詫異,「言晏?」
她站在門口,順手關上了門,「嗯。」
「我以為是護士過來換藥,沒想到是你。」男人清秀的臉龐露出一抹笑,順手把手裡的平板放到一旁,「進來坐。」
言晏走進去,視線環繞了一圈才看向他,似隨意一問,「秦思硯呢?」
雖然她最近都沒怎麼注意他們的動靜,不過偶爾幾次也都在醫院遇到過秦思硯,想來應該是最近都呆在這裡的。
「她這兩天似乎有點心事,我就讓她先回去了。」
男人臉上笑容似乎淡了些,旋即又像是擔心他的情緒影響到她,方轉了話題,「對了,怎麼突然想到過來?」
見他不想聊,言晏也沒有繼續追問,走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看你傷口恢復得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她雖然沒中過槍,但想來拿感覺肯定是不好受的,何況還是兩槍。
「醫生說恢復得不錯,估計下週就能出院。」
「那就好。」她點點頭,視線便觸到了一旁還沒有熄屏的平板上。
赫然醒目的幾個大標題,報道的都是關於她和聶南深婚禮的事。
注意到女人的視線,裴景旭抿了抿唇,心底仍是有些愧疚,「你們的事我聽說了,」看著她沒什麼表情的側臉,淡淡的苦笑道,「抱歉,我這個樣子怕是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了。」
「不是什麼大事,」對此言晏沒什麼感覺,只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順手拿了個蘋果,問他,「吃嗎?」
裴景旭見她輕描淡寫的模樣,一時摸不清她是真不在意還是已經想通了,直到女人又問了一句吃嗎,他才微微點了點頭。
「關總她……怎麼樣了?」
女人低頭兀自削著蘋果,「婚禮結束後就可以做手術了,風險不算很高。」
他皺了皺眉,「是樊天逸?」
「嗯。」
聽到這個名字,如今她連語氣都沒什麼波瀾,裴景旭也只能安慰她,「不管怎麼說,只要能手術,都算是好事。」
「但願。」
裴景旭看著女人乾淨溫婉的臉,苦澀的笑了笑,「其實想想,一直以來似乎都是我在對不起你。」
不論是之前的那些,還是這次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他,或許事情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她削蘋果的手一直很穩,大概是熟能生巧,「與關家作對的人不少,你和秦思硯充其量只是其中一顆棋子罷了,與你們沒有太大
的關係。」
這麼多年,裴景旭知道她一直都屬於那種安靜恬雅的性子,但如今這種安靜到了他面前,彷彿隔著一層淡淡的疏冷。
又或許,這種疏淡從很多年前就有了,只不過他從未察覺。
他自嘲的笑了下,就連沒能給關珩捐腎這麼重要的事她都能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對旁人你倒是寬心得緊,」一動不動的直視著面前的女人,「那對聶南深呢?」
從未斷過的果皮一下掉在了地上。
言晏看了一眼,像是一下就失去了興趣,將手裡削完的蘋果遞給他,這才直視上男人的眼睛,「聽說你之前在羅馬給秦思硯求過婚,現在怎麼樣了?」
裴景旭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苦澀的笑道,「裴家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哪裡還有臉面娶她。」
言晏沒再說什麼,只是示意,「吃吧。」
然後彎腰去撿掉到地上的果皮,裴景旭看她將一切收拾乾淨後又抽紙擦了擦手,「你會受傷,有一部分是因為我姑姑的原因,不過仔細想想你確實欠了她一個人情,這樣算來也算是兩不相欠了,」她隨後起了身,杏眸如墨就這麼平靜的看著他,「你不用因此而感到愧疚,當然,我也不會。」
裴景旭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蘋果,笑了笑,卻不知那笑是在調侃還是在兀自嘲諷著什麼,「和我你也需要算得這麼清楚?」
和敵人是針鋒相對,與朋友可以不分彼此,唯有不在意的甲乙丙丁,才需要這樣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