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笑了下,燈光微弱的房間在牆上投下女人單薄的影子,她想也沒想的反問,“那你愛我嗎?”
聶南深再次怔住。
當然,她問是這樣問,對於男人的反應並沒有很意外,也沒有真的打算等他的回答。
或者說,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就在他們這兩年的相處中了。
“我不知道當初你和我結婚是不是為了我姑姑手中那份資料,不過如今那份資料已經不在我姑姑手上了,這些我都不想再計較,畢竟咱們夫妻一場,”這句話她說得平淡沒有任何波瀾,臉上那點微弱的笑意也幾乎淡到沒有。
“我承認這一年多以來你對我挺好的,我也看得出來你確實挺喜歡我,”不然他不會這樣不願意離婚,至少比起其他連喜歡這個成分都不存在的女人來說,她無疑是處在優勢,“這將近兩年來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日夜相伴的朝夕相處是人都會有感情。”
窗外大雨紛紛擾擾,時而那麼一兩道閃電落下,連地上的影子都被劈成兩半,言晏無聲的笑了笑,那聲音聽上去無奈又清醒自持,“但是聶南深,那不是愛,甚至你可能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喜歡我,而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在感情上我會矯情也很貪心,我也會感到疲憊,”她頓了頓,像是說完這麼長的一段話需要緩一口氣,“曾經我想用我的愛來換你的喜歡是我太不自量力,所以,我們不要再糾纏了,好嗎?”
聶南深從頭至尾都只靜靜的聽著耳邊女人像是在陳述事實般平靜無波的聲音,直到最後一句,我們不要再糾纏了,好嗎?
那只是好,不是愛。
他愛她嗎?
恍而之間聶南深想起她曾經不止一次問過他這個問題,玩笑時,生氣時,夜半更露纏綿時。
回憶中的畫面像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他卻一下子想不起來每一次她問他這個問題時是什麼表情,半玩笑半認真的期待,還是每一次得不到答案時他看不到的失落?
心底像是一下被剖開了一道口子,被灌進的冷風絲絲糾纏出不可自抑的空落。
衝了澡還沒消殆的酒勁似乎又上來了,他抬手用力摁著酸脹的太陽穴,牽扯著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疼。
他難道……不愛嗎?
言晏掛掉了電話關燈重新躺回床上,臥室恢復了一片黑暗,輾轉反側卻再難有睡意。
她透過沒關嚴實的窗簾細縫呆呆的望著外面傾瀉的大雨,淡淡的想自己認床這個毛病是時候改改了。
………………
關珩的公寓離市區很近,自從關珩出車禍以來就一直住在醫院沒有回來過,於是偌大的公寓現在只有言晏一個人住,不過好在平時會有阿姨過來打掃和做家務,其他倒也不用擔心什麼,除了不能方便的自由外出之外。
自從那天晚上和聶南深打過一通電話之後,接下來的好幾天她都沒有等到聶南深的電話,有兩次忍不住她打了過去都是被喬秘書接到的,於是也只好作罷。
那天她說了那麼多他也沒有反駁的意思,應該是預設了離婚這件事,更何況她對離婚協議這種事不熟悉,也興許是聶南深那邊重新擬一份合理的需要一些時間,反正既然已經談好了,她也不缺那點時間。
言晏就這麼在公寓裡呆了一週,期間言晏讓宋秘書給她送來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和需要換洗的衣服,其餘每天除了看書就是看影片教課來打發時間,直到幾天後接到了主治醫生讓去醫院複查的電話,她才讓宋秘書過來接她去了一趟醫院。
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一身白大褂,先是給她做了身體的各項檢查,又讓她拍了骨折部位的X片,全部做下來就花了一上午的時間。
辦公室裡,五官端正的醫生拿著報告單端詳了一會兒,才對一旁的宋秘書道,“從檢查結果來看關小姐身體上的創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骨折的地方癒合得會有些慢,不過好在癒合過程中沒有發生錯位的情況。”
他放下資料回到辦公桌後拿筆寫著什麼,末了將單子遞給她,“你下個月再過來複查一次,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就可以拆石膏了。”
也就是說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對此言晏沒有太大的感覺,朝醫生道了謝之後就由宋秘書推著離開辦公室。
醫院走廊上,言晏看著那些來往的病人,突然道,“姑姑那邊怎麼樣了?醫生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嗎?”
“關總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只不過在關園那件事之後陸驍那邊不確定會不會還有什麼動作,所以關總暫時還不會離開醫院。”
他們出了辦公室就直接來到了關珩所住的VIP病房,和之前她來的時候一樣,門口守著四五個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鏢。
言晏抬起手示意,宋秘書跟著停了下來,“怎麼了小姐?”
她雙手自然的搭在輪椅扶手上,髮質極好的黑色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頭,“我聽詹聿說那場車禍對方雖然死於剎車失靈,但從監控來看當時那輛卡車明顯是衝著姑姑的車撞過去的,為了這個警方的人還找姑姑確認過好幾次,只不過都被姑姑矢口否認了,”她扭頭看向宋秘書,那張精緻美麗的臉龐看上去溫婉又格外的平易近人,語氣卻淡漠得帶著逼人的溫涼,“所以,姑姑知道兇手是誰,對嗎?”
人會說謊,但監控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