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時候她雖然極不情願嫁給他,但睡著之後的眉眼舒展,又像是常含笑意,滲入心脾。
餘媽剛才不小心打了個盹,一醒來就看到了蹲在床邊的男人,黑暗中彷彿都能感覺到那注視著女人的眼中蘊含的深情。
她慌忙的從椅子上起身,輕聲道,“對不起先生,我不小心……”
“沒事。”
聶南深已經從床邊離開了,伸手替床上的女人蓋好被子,格外壓低的聲音像是噙了些別的情緒,然後餘媽就見他轉身過去要關窗戶,小聲的道,“先生,太太說天氣太熱了會睡不著……”
聶南深的手就搭在窗戶上,最後還是沒有關上,“嗯。”
收回手他又回到了床邊的沙發上,似乎是很久沒有休息了,餘媽見他不斷的摁著眉骨提神,還是忍不住道,“先生,要不您先回去吧,太太這邊我會照顧好的。”
“沒事,餘媽你回去吧,”聶南深頭也沒抬的道,“明天早上記得熬點粥給太太送過來。”
餘媽年紀大了,別說熬不住夜,很多事情上手腳也不靈活,留在這裡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餘媽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沒有堅持,說了兩句後就離開了。
夏季的天亮得很早,四五點的時候天邊就泛出了魚肚白,六點的時候已經有點陽光的溫度了。
大概是昨天睡得太多,差不多六點的時候言晏就醒了,光線從窗外射了進來,她下意識抬手去擋,緊接著一起映入眼簾的還有屬於男人的背影。
聶南深站在窗邊背對著她,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她見到的那套,乾淨名貴的襯衫經過一夜有了些不明顯的褶皺,但看上去依舊矜貴優雅,絲毫不影響男人英俊斯文的氣質,此時一隻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隻手隨意的放在褲袋裡,不時的低頭對著那邊說著什麼。
從言晏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男人認真而專注的側臉,應該是在談工作上的事,在聽對方說話時眉頭偶爾會皺起,偶爾也會有條不紊的下達指令。
她剛想要坐起來,那細微的聲音就傳到了男人耳裡,聶南深回頭看她,立馬語速極快的收了尾,“好,你安排下午的會議,把資料整理放我桌上,我晚些到公司處理。”
聶南深掛了電話就朝她走來,“醒了?”手撫上她的額,低聲溫柔道,“怎麼不叫我?”
“看你在打電話。”她語氣極淡,聲音中還有些剛睡醒的喑啞。
聶南深低聲解釋,“工作上的事。”
“嗯。”
因為背對著光,所以言晏沒有看到男人臉上迅速暗下來的神色。
但那點微末的情緒很快就被他掩下了,聶南深手指落在她臉上,像是撫摸,又像是在測她臉上的溫度,繼續溫柔的道,“餘媽還有一個小時才會過來,要洗漱還是再睡會兒?”
言晏抬眸看他,因為離得近,所以哪怕掩藏得再好她還是看到了布在男人眼底的那層青色。
昨天他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她就睡著了,今天她沒醒他就已經在處理工作,言晏不知道他是不是又一夜沒睡,或者說這一夜都守在這裡沒有回去。
經過二十幾個小時甚至三十小時沒閤眼,就算是再年輕健壯的身體也會抗不住。
她從床上就要起來,聶南深已經先一步扶住她了。
由於左腳右肩都骨折綁了石膏,坐起來這個動作實在有些費力,所以也沒說什麼。
“你回去休息吧,”直到坐好,言晏才靠在枕頭上看著他,平淡尋常的微微笑著,“你待會兒不是還要上班嗎?”
“還早,我陪你吃完早飯再過去。”他狀似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唇畔勾著柔和的笑,“要洗漱嗎?我去拿毛巾。”
聶南深站起來就朝洗手間走去,她昨天在第一次醒來後沒多久就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VIP病房,有獨立的洗手間和盥洗室,大概兩分鐘過後言晏就看到他拿了毛巾出來。
言晏看著他手裡已經被水打溼的毛巾,視線又落在男人手臂往上挽了一截的衣袖上,唇邊勾出淺淺的笑,“你不用回去換身衣服嗎?”
他眼風未動,“我待會兒讓餘媽帶過來。”
說著拿起毛巾幫她擦拭著臉蛋,言晏索性也閉上了眼,突然想起以往偶爾的時候她也會撒嬌讓他幫她洗臉,有時候男人心情好了也會認真幫她擦,心情不好或者被她鬧得煩了的時候,總會自顧的索一記吻才拿起毛巾胡亂一通的揉揉。
心尖像是突然被什麼刺了一下。
柔軟的毛巾擦過眼角,女人的眼睛再次睜開了,“該睡的我也睡夠了,有問題我會叫護士。”言晏的視線掃過男人停留在她臉龐的手腕,“離你上班還有三個小時,你可以回去睡一下再去上班。”她笑得有些沒心沒肺,明眸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他,“不然聶公子,你這樣很容易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