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們這種從小都經歷過嚴厲家教的人來說,飯桌上幾乎都是食不言的,所以一頓飯吃得很安靜,言晏才吃到一半聶南深就已經吃完了。
聶南深放下碗筷,用紙巾擦了擦嘴之後就看著對面還在小口吃著菜的女人。
她吃東西的速度很慢,也很安靜,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很秀氣端莊的感覺。
這頓飯吃了快差不多半個小時,外面的天色都漸漸暗了下來。
言晏無意間咬著筷子看到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微微蹙起的秀眉顯得很糾結。
是不是天黑了會顯得更奇怪啊?
她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下嘴,淡淡的道,“我吃飽了。”
“聶太太胃口很大,”聶南深挑眉,輕笑聲中伴著意味不明的調侃,“我還以為這頓飯會吃到明天。”
最後一碗飯他都看得出來她是在強塞。
“才半個小時而已。”
言晏一下擰起眉,語氣很不滿。
女人一向不喜歡被人說男人說胃口大。
聶南深笑了笑,繞過餐桌將她從位置上抱起,“好了太太,”垂眸看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微揚的笑意,“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回臥室了?”
他刻意咬重了臥室兩個字,言晏只覺得臉上一燙,很識趣的閉嘴沒再說話,只是垂著頭往下看的眼底露出了隱隱的侷促和不知所措。
臥室……真是個充滿歧義的詞。
餘媽跟在他們後面將藥箱拿上來,囑咐了一聲就關上門退了下去,言晏被聶南深放到柔軟的床上坐下,男人將藥箱放到一旁,蹲下身去找上外傷的藥。
整間屋子偏深色調,深藍色的沙發和深藍色的床單被褥,從裡到外處處散發著屬於男人特有的味道。
言晏看似不經心打量的視線一下觸到床頭安靜擺放著的兩個枕頭,本就緊張的思緒一下繃了起來。
她清楚的記得,上次她睡在這裡時,床上只有一個枕頭。
之前她不是沒來過,但那時候她和這個男人還沒有任何關係,而現在……她們好像是夫妻了,夫妻,是該睡在一張床上的。
裙襬的位置被男人撩上去了一點,剛好露出被磕出血的傷口,在光潔的腿上顯得刺眼的格格不入。
女人渾身的緊繃落到男人眼裡,聶南深從藥箱裡拿出一支小藥膏出來,低低的笑,“乖女孩兒,我只是幫你上藥而已,”抬頭盯著她略顯侷促的神情,唇邊弧度微深,裝模作樣的問,“你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
顏色極深的墨眸蘊著星點般的笑意,眸光對視的瞬間,言晏呼吸一窒,像是觸到什麼滾燙的東西一般,下意識的移開視線,“在想聶公子這麼優秀的人,”微紅的臉蛋下是淺淺的笑,“別人看不上真是可惜了。”
她雖然很反感這個男人,但不能否認他確實很優秀啊,長得夠帥氣,手段夠利落,還很懂得討女孩子歡心的為她上藥,這樣的男人在江城恐怕真的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
下一秒男人就俯身到她面前,雙手支在她身側,低低的笑,“留機會給你撿了個便宜還不好?”
男人湊近的臉與她只有微薄的距離,調笑的呼吸都落到她臉頰,鼻息間全是男人霸道的氣息。
言晏支在床沿的手有些用力,不去看男人眼中肆意的曖昧,似漫不經心的笑道,“可惜這個便宜太燙手了。”
看著女人微紅的肌膚,聶南深薄唇勾出淺淺的弧度,站直了身子將手裡的藥膏開啟,聲線都透出愉悅,“言晏,該佔的便宜就得佔。”
距離拉開,言晏只覺得連呼吸都覺得順暢許多,也不去思索男人話中的幾個意思,就看到聶南深已經重新蹲下身子給她膝蓋上的傷口上藥。
不算是很嚴重的傷,今天那把刀沒落到身上,她只不過是在被裴景旭救下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桌子而已。
言晏看著蹲在身前,微垂著頭從細管中擠出粘稠藥體的男人,英俊的側臉線條分明,還是忍不住問,“聶公子真的不打算告訴我準備把樊小姐怎麼樣嗎?”
聶南深沾著膏藥冰涼的手指剛碰到她的,不知是太過冰涼還是男人手上的力道沒掌控好,言晏疼得皺了下眉,但還是看著男人面無表情的臉沒有叫出來。
男人溫和的側臉變得淡漠,好像就剛才那一下,後來的動作都是很輕柔的,頭也沒抬淡聲道,“你很好奇我會把她怎麼樣?”
言晏就這麼盯著他,緋唇弧度很淺薄,“既然你說是在幫我,那如果我現在讓你放棄對付樊榆,”她頓了頓,笑道,“聶公子會答應嗎?”
這次聶南深終於抬起頭來看她,“她那麼對你,”墨眸微眯,“聶太太不打算討回來了?”
在他印象裡關言晏就是個外表溫和骨子帶刺的女人,誰要是讓她受了委屈,有機會她不應該傻白甜到想要不了了之。
言晏看出了他眼裡濃濃的鄙夷,沒有受傷的那隻腳就在床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你可以當我善良一下啊,”彎唇淺笑的模樣天真得像個小女孩兒,“仔細想想,我除了名譽受損點,好像確實沒受什麼傷,何必再多拉一個人下水?”
“這麼好心?”聶南深眯著的眸盯著她,突然笑了一下,扔掉手中的那支藥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睨著她,語調漸涼,“和我打官腔?”
男人淡笑的意味不帶溫度,她覺得還是這樣的聶南深她比較習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