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詩鄉城這邊的人看來,這胡員外是個狂妄不拘禮法的傢伙,哪有拜堂成親兩次的說法?又不是死了老婆或者丈夫,而這胡員外認識的人也不是什麼遵紀守法的人,都是一群狂人。
而只有生前是人的鬼道眾看著胡員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便連那個不苟言笑的書生嘴角也滋生兩份笑意。
一隻妖,學人學的不像,做妖卻又沒個妖性,不倫不類。
“月樓,你在冷笑什麼?”秦江龍問著身旁的小兒子。
“我想起了開心的事,就是說一個笑話,有一隻狐狸啊,修成了人形以後,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小小垃圾,可笑,可笑。”秦月樓的聲音不大不小,四周的人聽得一頭霧水,全然不懂秦月樓這話當中有甚笑料。
但是那幫子妖鬼全然是知曉胡山傲真身本相的,聽得秦月樓的話以後,憋著笑憋得十分難受。
而那不笑書生聽得這話,又看得眼前的這一幕,那繃緊了的嘴角,繃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是笑了一聲,胡山傲的發言被打斷了。
而後不笑書生便在正廳當中旁若無人的哈哈大笑著,全然不顧旁人的目光注視。
不笑書生就像是將這輩子的積攢的笑容在此刻爆發出來一樣,但這笑聲只是毫無感情的“哈哈”聲,雖然連綿不絕,卻根本沒有笑的感覺,淡然無味入清水,也即是所謂的【棒讀】。
但是一時之間,快活的空氣充斥著整個正廳,雖然不笑書生的笑聲毫無感情,可週邊的人與妖怪卻發自內心的有些快樂。
那幫子妖怪鬼物紛紛以看著幸運兒的表情看向了秦月樓,那眼神彷彿在說【不愧是你啊秦月樓,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這鬼怪名為不笑生,生前乃是一父母早亡的落第秀才,所以他一直都是這幅死人臉,生前好像沒什麼值得讓他開心快樂的事情,久而久之抑鬱不得志而亡,但是死後,聽到有人講了笑話,把他逗樂了,他這才恍然大悟入了鬼道,悟了鬼術,之後···凡是他所遇見的人,能把他逗笑了的人都能得到他的獎勵,但若是沒人把他逗笑的話,那···他便會讓那個人變得不幸,從不幸當中汲取鬼術。”
元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是它在傳音入密,秦月樓詫異的看著不笑生,於是又拱手致謝。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元公會和自己搭話,但有人解釋總比一頭霧水好。
秦月樓轉了轉眼睛,又看了看不笑生。
接著他又說了起來。
“這胡老爺說話吧就忒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胡老爺說話就應該跟太監上餚館一樣···”秦月樓說到這裡便停頓了下來。
那三尺將軍一拍桌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知道還以為要打誰膝蓋一樣。
“你這小孩賣的甚麼關子?這就不講啦?那下面呢?”
秦月樓一攤手,猛地喊了起來。
“下面沒啦!”
“你這說的甚鳥話?哎?下面沒啦?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個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不笑生,這小子和我胃口,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笑生繼續棒讀的笑著。
低俗段子果然百試百靈,就好像開黃腔可以迅速融入中年油膩男人圈子一樣。
“此乃三尺將,生前乃將軍,但卻被奸佞太監所害,鋸掉了五尺,所以他痛恨太監,若是和他對上,切記不要比他更高。”元公繼續提醒。
“好了,月樓,不要說話了。”秦江龍臉黑了起來,好說歹說,這孩子怎的又噎起了胡老爺來?
但他說的那個【下面沒啦】確實挺好笑。
胡老爺雖然被打斷了話,但是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估計心裡正在嫲麥皮。
“既然貴客覺得我囉嗦,那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吧,女兒女婿,出來拜堂了。”胡員外說著。
那蓮香披著蓋頭,身體顫抖,而桑太史一副失魂落魄之樣,還踮著腳走路,模樣怪異。
秦月樓通幽法眼不吝運轉,
只瞧著,桑太史一臉悲慼的淚流滿面,墊著那身體的腳,手也抓著身體的手腕。
他死了。
自己的魂,附著自己的身。
身上喜慶的大紅色,不知怎的,格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