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安南,便有安居偏南一隅的意思,除了多處茂密的原始森林之外,實在沒有什麼聞名於世的東西存在,若真要細究起來,倒是有一座學院在景國乃至整個大陸有享有盛名,那便是隱山學院。
隱山學院是什麼時候開始存在的?
那就要追溯到景國的開國時期,相傳隱山學院的第一任院長,四百多年前輔佐初代景王結束大陸南部亂局,成就霸業,功成便身退,來到當時的南蠻之地也就是現在的安南郡,一手建立起了隱山學院。
初代景王念其功勞,對隱山學院多有恩獎照付,再加上隱山學院自創辦之日起,驚豔之輩頻頻出現,志在社稷者入朝、從軍,寄情山水者遊歷天下,不問世事。若將景國的歷史從頭到尾仔細看上一遍,便不難發現似乎到處都有隱山學院的影子。朝中自古便有隱山派一說,專指那些從隱山學院中畢業然後入朝的人,但是說來也怪,這些人從不因為出自同門而拉幫結派,自成黨羽,反而都會刻意的保持著距離。而且似乎他們身上都有著隱山學院第一任院長的那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氣質,每每建功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便急流勇退,或小隱隱於山水間,或大隱隱於市,不問世事。試問這樣的臣子哪個帝王不喜歡呢?所以哪怕是景國最荒唐的那幾代帝王在位期間,王室與隱山學院都極為緊密,甚至在當代景王廣開言路,允當世者可辯議前朝之後,許多歷史學家都推測在景國最黑暗的那一段時期,若無那幾個從隱山學院出來驚豔之輩,只怕景國早已分崩離析。這也可見隱山學院對於景國,對於景王室意味著什麼,何等重要。
然而有些令人尷尬的是,自從百年前景國最低谷的時期過去之後,隱山學院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什麼聲音了,景國漸漸恢復元氣,景王室也連續出了幾代賢王,國力日盛,景國的一切都在走向光明,這個時候隱山學院似乎真的要隱於山水之間了。
而梅望晨此行的目的便正是來者隱山學院求學。
隱山學院每五年招一屆學生,只針對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少年或少女,所以若是想進隱山學院,每個人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倘若錯過,便會超了年齡範圍。除了年齡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招生限制,可以說是及其寬鬆了,但是鼎鼎有名的隱山學院又哪裡是那般好進的。若真能有幸進入隱山學院求學,那基本就走上了一條陽光大道,畢竟無論是景國的軍方,還是朝廷都溫暖的張開著懷抱等待著隱山學子的加入。
打上隱山這個標籤,就如同人生描上了一道金邊。
......
梅望晨與小劍兄自從在林間進行了一場關於自由詩句的討論之後,便加緊了步伐,只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便走到了一處山腳下的村落。
魚躍村,安南郡的一處偏遠的破舊山村,本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只是每五年,這個村子都會重新煥發著自己的生機,因為隱山學院又要開山門招新生了,而歷來招人的地點都會選在這個平淡無奇的小山村中,每到這個時候,這個村落都會變得人滿為患,形形色色的各種人充斥著整個村落。
梅望晨和小劍兄到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可以說是剛好趕上,隱山學院每五年的三月初三開山門,而今天已經是三月初二了,也就是說他們基本上是最後一天才趕到的。
村子裡早已經住不下人了,能住在存在房屋之中的都要付出一筆不小的代價,所以能住上的非富即貴。
圍著魚躍村有許多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帳篷,那些都是來求學的遊子自己搭建的,倒是不用承擔什麼費用,所以帳篷的數量比房屋多了很多。
再往遠點的地方看過去,有一個凸起的小山坡,山包之上停著零零星星的十幾輛馬車,這些馬車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精美華貴,能停在那裡才代表著真正的權貴,是景國雲端上的人物,可不是隨隨便便的暴發戶能夠停上去的。
山坡上的馬車矜持著居高臨下,哪怕是到了隱山學院這種有教無類的地方,他們依然冷漠的站在頂端,俯視著魚躍村的草屋及其周圍密密麻麻的帳篷。
隱隱約約能看到馬車之中有幾個稀疏的人影,似乎在對山坡下的魚躍村指指點點。
在他們眼中都是一樣的,無論是一擲千金能住上草屋的富戶,又或是在最邊緣的破爛帳篷中躲風雨的窮人,只不過是一群卑微的蟲子,幻想能登上隱山這座高峰,期望著以後他們孩子的馬車也能登山自己現在所在的這個山坡。這種卑微的念頭真是可笑,世界太大了,大到他們所站的位置是這些蟲子連在幻想中都不曾達到的地方。
當然他們不會表露出來這種輕蔑,因為他們與那些暴發戶不同,他們講究的是涵養,是底蘊,是千年世家立於狂風暴雨之中的處變不驚。
......
然而這些都跟梅望晨沒什麼關係,他好不容易準時趕到了魚躍村,卻遇到了些麻煩。
天色漸晚,日落西山。
天空中卻朦朦朧朧的下起了雨,纏纏綿綿令人厭煩。
梅望晨和小劍兄就像兩個傻子一樣站在雨中,地上溼膩膩的沒法坐,周圍又很空曠,沒有地方給他們躲雨,面前的那些帳篷裡擠滿了人,就算梅望晨死皮賴臉的想擠進去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梅望晨帶著小劍站在雨裡,臉色很難看,就像兩隻站在風雨中的呆頭鵝一樣。
梅望晨也許是真的淋雨淋得有些傻了,以至於沒有看到跑向自己的一位少年,那少年低著頭雙手舉在頭上遮著雨,自然也是沒有看到梅望晨的。
“嘭!”兩人撞了個滿懷。
梅望晨跌坐在泥地裡,揉著生疼的胸口。
轉頭剛想罵上幾句,卻發現撞到自己的圓臉少年,已經被他自己眼前的一把鐵劍嚇成了雨中第三隻呆頭鵝。
梅望晨覺得腦袋有些疼,這個笨蛋怎麼動不動就拔劍啊,自己是不是考慮把他的破劍仍到山坳裡去,讓他再也撿不回來?
梅望晨是個無賴,但卻也是個講道理的無賴,只不過是不小心撞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就要被一把利劍斬成兩段,這種事是真沒什麼道理。
所以他連忙站起來瞪了一眼站在旁邊舉劍耍帥的小劍兄,又扶起了跌在泥地裡退都嚇軟了的圓臉呆頭鵝少年,輕聲說了幾句表示歉意的話,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進去,便帶著小劍兄往旁邊走去,看能不能運氣好,找到個能擠進去的帳篷。
然而梅望晨他們兩個的運氣真的不太好,找了半天,除了遭了一圈白眼,他們一無所獲。
雨越下越大,看樣子有轉成暴雨的趨勢,梅望晨的心情也越來越糟......
“喂。”梅望晨似乎聽見背後有人在喊自己。
回頭看去正是剛才那個被小劍兄嚇傻了的圓臉少年。
額......梅望晨的第一反應,不會是來碰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