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起初忽略了一個問題。
慣例覺得神殿是不會管部族之爭的,之前打出狗腦子了神殿也沒說啥,更早之前鐵木爾建立金帳汗國的過程中屠戮了很多部族,也沒見神殿說啥。
並且由於私交關係,赤離是會略微站在自己這邊一點的,自己統一戰獅部族的過程中,赤離還幫忙說過幾句話,讓自己的整合變得更順暢了。
既然神殿沒偏向,那麼只要有人能扛大汗,巴圖就真無所顧忌。金帳汗王,鐵木爾做得,別家也做得!
但忘記了這一刻背刺鐵木爾,性質和擺明車馬的宣戰不一樣……那不是部族內戰,可以算是背叛草原。
神殿還真不會容許這種事情。
赤離率眾回到黃沙集,好不容易穩定了亂成一鍋粥的局面,便從烏拔魯的親衛口中聽到了烏拔魯的遇刺起因:
巴圖繞開黃沙集,直撲大汗軍後,疑似要背刺。烏拔魯剛剛準備整軍夾擊巴圖後方,就遇刺而亡。至今連個報信的訊息都沒能送給大汗……
赤離簡直手足冰寒,他都沒想過巴圖怎麼敢!
真要這樣的話,自己曾經還幫過巴圖整合部族,豈不是自己也有大罪!
可惜赤離既沒兵權、也不會指揮軍隊,只得讓烏拔魯的部將們自己整軍進發,也不知道亂成這樣的軍隊還有多少效果,甚至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赤離只能再度單騎飛馳,試圖自己去勸止巴圖。
單人獨騎確實要比數萬大軍快,緊趕慢趕累得氣喘吁吁總算在地平線上看見了軍隊的影子,赤離也知道雁門就在眼前了。
只要能在巴圖真正開打之前勸止,還來得及轉為攻打雁門!
就差這麼一步!
赤離抽得馬都口吐白沫,最後急得棄馬飛掠,還沒掠出多遠,又慢慢停下了腳步。
前方紅衣紅馬,立於斜陽。
“赤離……嶽紅翎等你多時。”嶽紅翎微微一笑:“現在才是你我決戰之時。”
赤離深深吸了幾口氣,看著這個彷彿一生之敵般的女人,慢慢平復心情。
“你知道我會來阻止巴圖。”
“是。”
“巴圖是豬嗎?任伱們這樣掩其耳目?”赤離嗤笑:“我怕你們的算盤也要落空,因為大汗身邊也有神殿薩滿,他會出面的。”
“真以為巴圖想不到?或許之前想不到,但現在都到這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有沒有神殿的支援並不要緊,他只需要大夏的支援。他知道我來攔你,卻沒有說什麼,其實已經證明了態度。”
赤離失笑:“那為何阻我?還不如讓我去巴圖軍中,他一個反戈直接把我砍成齏粉。”
“你畢竟是神殿嫡傳,地位非同小可,到時候動搖的未必是巴圖,而是他的軍隊。別讓你靠近,是最乾脆的,巴圖也是這個意思。”
赤離看著遠方落霞,嘆了口氣:“看來這些事情,不適合我。”
嶽紅翎笑笑:“我也有同感,一直聽長河的,他讓幹嘛就幹嘛,頗為迷茫。反倒是現在這樣單人相對的場面,讓我心中更有戰意。”
赤離緩緩抽刀:“不錯……或許你我的光彩,還是要綻放在這一刀一劍之上。”
嶽紅翎下馬,拍拍赤兔的屁股讓它離開少許,又轉向赤離,正容抱劍行了一禮:“請。”
彎刀化破晚霞,刀聲嗚咽,彷彿決戰的號角。
幾乎與此同時,鐵木爾身邊的薩滿也策馬馳向巴圖的大軍,老遠就喊:“巴圖可汗何在……”
話都沒喊完呢,巴圖軍中一匹雄駿的烏騅飛馳而出,馬上大漢手握闊刀,藉著奔馬之力狂斬而來。
話剛說完,闊刀已至胸膛。
薩滿緊急折腰後仰,讓過這一刀,口中一句“我是長生天薩滿”都被憋回了肚子裡,說不出來。
軍中巴圖嘆了口氣:“趙長河也太他媽體貼了,真怕我軍心被長生天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