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的雨衝下了些砂石阻了上山的路,一行人只能走上山到公墓去。腳下是石子路,路兩旁被松杉夾道陽光下泛著光芒的綠色浮泛著,原本是很美的景色,但是在這樣的情境中,就變得黯然失色。大家都拖著沉重的步伐前行。
山上的樹都留著雨過的痕跡,樹幹是溼的,看似清爽的樹葉,輕輕一搖就會像下雨一般從樹上落下許多冰涼晶瑩的水滴。
山很高,越往上走氣溫就越低,可是卻沒有雪,只有水滴從竹葉間滾落摔碎在地上,像晶瑩的碎玉。
地上的草大面積地覆蓋著地,還有溼漉漉的水,像踩在青苔上一樣滑。在這裡,坐落著一大片公墓。在樹林深處,本來就陰涼,更有些“入雲深處亦沾衣”的感覺。陽光一照,墓碑上交疊著樹影。在一堆周圍或多或少長了雜草的墓碑中,楚依然的新墳尤為顯眼。
程詡站在楚依然的墳前,輕嘆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依然,一路走好。說好了,來世再見!”
“依然姐……”楚茵然一邊啜泣著一邊抹著眼淚。楚意澤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沉默地吸著煙。葉唯安輕輕靠著景溫言,眼角閃著星星點點的淚光。只有念唯和念安兩個小孩子在一旁懵懂無知,還時不時發出笑聲。
這樣的氣氛之下,景溫言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就顯得有些突兀。景溫言拿起手機,看到螢幕上顯示的名字,十分驚訝。這一通電話竟是顧巧容打來的。“我……去接個電話。”景溫言說著晃了晃手機,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我是景溫言。”
“是我。”顧巧容淡淡地說。
“什麼事?”景溫言惜字如金地問,語氣裡包含的情緒卻十分複雜。
“溫言啊,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你就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顧巧容的話語裡倒像是有一絲嘆息。
景溫言頓了頓,出口的聲線染了三份乾澀,“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長輩要有長輩的樣子才值得人去尊敬。你與其在這裡教育我,倒不如反思一下自己做過的事情到底當不當得起長輩二字!”
“你在調查我,我知道。”顧巧容淡淡地說著,出口的語氣難辨情緒,“溫言啊,我們是一家人,你何必讓一個外人來查我?你想要知道什麼,大可以直接來問我,我告訴你就是了!”
“你能告訴我什麼?”景溫言覺得有些好笑,難道顧巧容會告訴他是她害死了他父親?
“那程詡又能查到什麼?現在可是法制社會,我若是真的做了什麼,哪還能快活到今日?警察早就來請我喝茶了!難不成你覺得程詡比警察還厲害能查到警察都查不到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有這個本事,也不會讓我發現他在查我了,你說是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景溫言不是很理解顧巧容的意思。
“讓程詡停手吧,都是一家人,查來查去的多傷感情。當年弘文的事情的確是另有隱情,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這些你媽媽也知道,我們也是想要保護你才沒有把事情都告訴你!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直接告訴你就是!我等下給你發個地址,你明天上午來找我一趟,我會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景溫言警覺地問。
“溫言,瞧瞧你那咄咄逼人的語氣,你還當我是你的親人嗎?我畢竟是你姨媽,難不成你現在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我嗎?你這麼信任程詡,難道你忘了害你身敗名裂那件事情是誰做的了?”顧巧容反問道。
景溫言遲疑了一下,依舊覺得顧巧容的話並不可信,卻無言反駁。
而景溫言這瞬間閃過的小心思早被顧巧容猜了個通透,“溫言吶,你這樣的態度就太令我傷心了!你如今竟像是防賊一樣防著我,我明天上午十點會在那裡等你兩個小時,如果你不來,就說明你不想知道這些事情,以後我也不會再說第二次。反正這件事情當年就只有你媽媽和我兩個人知道。如今你媽媽早就走了,這世上也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顧巧容說完,未等景溫言有所反應,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她是看著景溫言長大的,景溫言是什麼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他一定會來!
“是誰打來的電話?”葉唯安隨口問著。
“沒什麼,騷擾電話。”景溫言輕描淡寫地說著,將手機放進了衣兜裡。他依舊不希望葉唯安被捲進這些事情。
“騷擾電話你也能打這麼久。”葉唯安搖了搖頭,“好了,我們準備回去吧!”
“景溫言,今晚……陪我喝兩杯行嗎?”就在景溫言和葉唯安準備回去的時候,程詡忽然叫住他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