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她把這些事都串聯起來,於是讓她去安排給那些小蝦米做體檢,而我則帶著檢測報告,來到了審訊室,提審了王守財。
潘老七雖然剛死,我和顧曼都不適宜出現在這裡,老丁也有交代過,我這兩天可以放緩審問犯人的進展,但我知道不能夠辦下來。
我將檢測報告書丟在了王守財面前,他的手雖然被鎖鏈給銬住了,但可活動範圍足以他翻開。
“潘老七死了。”
王守財聽到我這麼說,似乎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他看完檢查報告之後,苦笑兩聲:“太正常了,說不定哪一天,我也死了。”
雖然這麼說,但我看到他眼角,還是有些紅潤的,以及雙手有些顫抖。
這些都是所謂的肢體語言,間接證明,他還是有人性的,潘老七的死引起了他的不適,而絕非表面上這樣雲淡風輕。
“他老婆喬瑩和我說了一個小故事,說當初是你介紹潘老七和喬瑩認識的,我想知道當初,你介紹他們倆認識,甚至允許潘老七回到喬家村的時候,目的是什麼,是真的放任潘老七回農村務農,還是早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佈下了一道保險?”
王守財看了我很久,真的很久,久到他一直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最後,他突然苦笑出來。
“張垚,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於是說:“我覺得你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自己當什麼人。”
“呵呵。”王守財又是苦笑出聲:“我和老七的關係怎麼說呢,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甚至意見還有些出入,但你可能不知道,他當初是被我引薦進組織的。”
“而他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得甚至比我還要高。”
“他在天權裡面的職級比你高?”我有些驚訝,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以為潘老七就只是一個打手而已。
但王守財搖了搖頭,又點點頭,說道:“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許可權確實比我要高階,但他只是一個打手,那麼對於組織來講,這只是一個工具,所以即使組織對他再委以重用,他終究只是一個外來人,永遠都要裝配毒牙,甚至……”
說到這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檢查報告,說:“你都已經查出來了,那是一種可以瞬間奪人性命的蠱。”
“所以,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一直把他留在身邊藏私,自己用的話,就不會這些妖蛾子了。”
我不知道王守財這算不算是後悔,但為時晚矣,就像顧曼所說的一樣,他們毀掉了多少個家庭啊?
而王守財作為一個說得過去的受害者,他算是自食惡果嗎?另一個受害者潘老七,是死得其所嗎?
這種人性的問題,可能需要交給人性,而不適合這樣拿出來,赤果果的討論。
隨後,王守財沒有說話,他又翻看了一遍,潘老七的屍檢報告,然後放下。
“你有很多問題是吧?”
還沒等我問,他便接著說:“關於這些毒蠱的問題,你問我沒有用,這不是我負責的,和長生蠱那邊的合作,一直以來都是由黃詹負責,而他的許可權又和我幾乎一樣,所以他不想讓我知道的,我不可能知道。”
聽到這裡,我默默點頭。
今天來審問他,只是為了問一下關於毒蠱的問題,他如果不知道的話,我就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不過,他交代的也該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他如果準備爛在肚子裡的話,那也就爛在肚子裡了。
所以在離開之前,我走到他面前,像他兒子小濤的照片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潘老七交代了,他收到了命令是母子倆一個不留,但他手軟了,留了你兒子一命,所以……”
沒等我說完,王守財便眼前一亮,甚至下意識的想要坐起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張垚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兒子沒有死,潘老七留了你兒子一條命。”
前一秒,還不停掙扎的王守財,下一條,忽然就安靜的坐在了板凳上,一個三四十歲的大男人,眼眶裡的淚水,瞬間就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