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搶救下來,精神最集中的就是主治醫師了,精神高度集中所帶來的副作用就是脫力甚至昏厥,我以前甚至還見過一個連續做了四個小時手術的主治醫師在手術檯上昏厥的。
而此時要昏厥的,不是主治醫師,而是陳琦。
隨著‘準備後事吧’這句話撂下,她整個人就像瞬間失去了骨頭的支撐,軟做一團,就要摔下去。
我趕緊上去抱住她,將她扶到了旁邊的長椅上做好,或者說…就是拖過去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段時間我見識了太多悲劇了,如今至親之人陰陽兩隔,陳琦此時的心情,我能理解。
她渾身都在輕微顫抖,手更是抖的厲害,眸子裡那種錯雜的神色,讓人一看就感到扎心。
其實我也不能接受半仙沒搶救過來的這個事實,他是神算啊,他一定能算到今天這一劫才對,他積了那麼多陽壽陰德,冒大不韙佔自己的生死兇吉又會折損多少,他怎麼這麼傻?
但我畢竟只是一個外人,說出來誰相信我會因為一個半吊子神算的離去而神傷不已。
“節…節哀。”我輕輕拍打著陳琦的背部:“你父親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合格的命理先生。”
我所言並不虛,雖說黑市上不少人都叫他江湖騙子,但最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
其實那天晚上,我只是唬他一唬,以他的才智,絕對不可能被我要把種子換給謝大海而受到威脅。
他告訴我那些事,只是為了配合我而已;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什麼天數不天數,他都快要年近半百了,再過個兩三年就是知天命的年歲了,他還怕什麼天數。
陳琦此時卻是已經泣不成聲,我沒有再說話,而是陪在她的身邊,儘量不去做任何的引導。
這是她的父親,她有權力做任何事。
過了好一會兒,等陳琦的情緒逐漸穩定,醫護人員過來將病床推了出來,搶救室要做無菌處理,陳半仙的屍體被推到了停置間。
我和陳琦趕了過去,病床前,陳琦再次哭成了淚人。
這是我第一次見陳琦,但她所有的情緒我都感受到了。
血肉至親,生死離別之痛,是這世上最磨人的一種了。
我沒有任何話可以說,作為陳半仙的女兒,她現在情緒崩潰是很正常的,如果一直憋著,會憋壞的。
但我沒想到正哭著的陳琦會忽然抓著我的胳膊差點就要給我跪下了。
她哭著喊著。
“張sir,請你一定要抓住殺死我爸爸的兇手,求你…求你……”
我以前看過一條解說,說是幾乎所有的非營利目的的醫鬧,其根本原因是鬧事者的教育程度、家庭環境因素所導致的普通階層,情緒不易控制,所以崩潰之後才引發鬧事。
而我沒有想到陳琦這樣受到過高等教育的孩子,遇到血肉至親的生死離別也會這般無奈。
道貌岸然是每個人都要修煉的課程,在這種事前,修煉再深的人都會暴露出本性,露出人性最脆弱、最無奈的那一面。
我趕緊將她扶起來,我也不需要她下跪,調查真相是我的職責所在。
我原話告訴她,她卻不是不肯起來,只是渾身已經脫力了,想站怕是也站不起來了。
“我先扶你去休息一會,至於真相,我的同事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了,只是關於那個瓜皮帽,後續可能還要你配合調查。”
陳琦點點頭,我把她扶到了一邊的長椅上坐下。
“現在給你母親打個電話吧,不過……我們的法醫可能要對你父親的身體做一個鑑定。”我頓了頓,知道這個節骨眼說這個不好,但有些話還是說在前頭比較好。
“目前來看,應該只需要做傷情鑑定;但如果有需要,可能要進行解剖。”
其實解剖是在所難免的,畢竟剛剛在搶救室裡面已經做過手術了,即使傷口縫合,也已經不可能再癒合了。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陳琦直接點了點頭:“可以……只要能夠調查出殺害爸爸的兇手,做什麼都可以。”
說完,她堅強的站了起來:“需要籤什麼字,我來,我已經成年了。”
“這個……還是叫你母親過來一趟吧,從法律層次……”
我剛想說,但陳琦卻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他們已經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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