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安荷認真地說,“我們從搬進簡陋狹小的民房的第一天起,就默不作聲地坐了半天。我們面對空空蕩蕩的屋子第一次知道了一無所有的滋味,好在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於是相視著笑了笑,開始了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是自力更生的生活!”妙菡呵呵一笑。
“是的,”安荷輕聲細語地說,“自力更生的生活,自然充滿著艱辛和殘酷。我們在四處碰壁之後,才真正知道了有學歷找工作也並非那麼符合心願,從起初的高不成低不就漸漸變成能掙點錢的都幹,然而我們很開心,因為我們能在一起。”
“在北京找工作就應該騎牛找馬!”妙菡一臉認真地說。
“時間過得很快,”安荷微笑著說,“轉眼到了冬天。北京冬天的寒冷出乎許多遊子的想象。在冷冷清清的屋子裡,我們圍著電暖器取暖。我做出憶苦思甜狀靠在明遠的肩頭,心裡的感覺甜蜜而憂傷。明遠伏在我耳邊說一定要讓我過上好日子。那時候,我想我們的愛已經夠轟轟烈烈的了,我想我們的情足以讓天地動容了。”
“愛情很重要,”妙菡思索著說,“麵包也很重要!”
“是的,”安荷語氣幽幽地說,“就在我正和明遠憶苦思甜的時候,房東老太太的敲門聲就在這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我們開啟門,看著原本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再一次拉下臉催促我們交房租。我們好言好語,好不容易才打發走了房東老太太。”
“這樣的生活的確很艱辛!”妙菡感慨道。
“是的,”安荷一臉傷感地說,“房東老太太走了後,我再一次審視起我們的感情來。我回想起在北京受到的痛苦煎熬,想到了這個漫長而又貧困的寒冷冬天,對未來的茫然和無奈使我漸漸感覺到,原來附加在這份浪漫愛情後面的竟是如此殘酷的現實。我看著冷冷清清的屋子,看著桌上我和父母的幸福合影,再也忍不住心頭壓抑的淚水,禁不住哭了起來。我哭,不僅僅是因為房東老太太拉下臉催我們交房租,而是我不知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生活,我想回家,想爸爸媽媽,想那個千里之外衣食無憂的溫暖舒適的家。”
“我在北京也哭過,”妙菡泫然欲泣地說,“但是,我沒有離開北京!我想,每一個深夜痛哭的北漂女孩,其實都有一個走不了的理由,或者為了愛情,或者為了夢想!”
“那天我是下決心要走了,”安荷一臉認真地說,“我說走就走,絕不猶豫,所以開始收拾起簡單的行李。就在這時,電暖器沒了溫度,不知道是停電了還是房東老太太給我們斷電了。我和明遠面面相覷,刺骨的寒冷開始溢滿了整個屋子。”
“肯定是房東老太太給你們斷電了!”妙菡猜測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安荷呵呵一笑,“我看著屋子裡的冰鍋涼灶,想喝點水,可是屋子裡一點水也沒有了。我沒好聲也沒好氣地對明遠說我有點渴了,明遠說他下去給我買瓶飲料,他說雖然沒錢了,但一瓶飲料我們還是喝得起的!”
“明遠看樣子很體貼人!”妙菡微笑著說。
“是很體貼人,”安荷嫣然一笑,“明遠下樓後,我就站在視窗,聽著他那熟悉的腳步聲在樓梯上漸去漸遠。時間在一點點逝去。我等了一會,還是不見他回來,便起身來到民房的樓頂朝街上張望。街邊的雪地上,我看見明遠正在極其神經地跑著步呢!”
“他在幹嗎呢?”妙菡思索著問。
“我也是這麼想的,”安荷呵呵一笑,“我衝樓下的明遠嚷嚷道,問他幹嗎呢,還不快去買飲料?明遠朝樓上喊叫著讓我等會,我不滿地嚷嚷起來,說等什麼等,再等就渴死啦!我說完就朝樓下走去。在樓梯轉彎的地方,我碰到迎面上來的明遠,我生氣地問他到底是去買飲料還是去跑步,明遠這時呵呵一笑,從懷裡像變魔術般掏出一個瓶子,說飲料早就買了,但是飲料太涼,所以剛才跑了兩圈給它加加溫,免得涼著我!我微微一怔,伸手接過瓶子,瓶子暖暖的,暖暖的感覺一下子就傳到了我的心底……”
“他在寒冷的冰天雪地裡跑了十幾分鍾,”妙菡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要給你的飲料加加溫呀!”
“是的,”安荷清眸流盼地說,“愛在心中,才會有如此細密的心思啊!我問明遠飲料有37℃吧,明遠說應該有的,不熱的話他再跑兩圈熱熱,他說著又做起了跑步狀……”
安荷微笑著講述她的北漂愛情故事。
她的笑臉暖暖的。
“真好!”妙菡感慨地說,“如果沒有錢給所愛的人買下一份昂貴的情調,那我們至少還可以給她37℃的愛情,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去給愛人。”
“37℃也是一個人的正常體溫,”安荷微笑著說,“它是一個代表著健康的溫度!”
“37℃的愛情,”我感慨地說,“慢慢讓歲月去體會,讓光陰去見證,什麼叫天長地久!”
“誰讓你感慨了?”妙菡星眸微嗔地對我說。
“這句話我非典前就感慨過啦!”我嬉皮笑臉地說。
妙菡莞爾一笑。
“這個愛情故事,”妙菡思索著問我,“應該取個什麼標題?”
“就叫《37℃的愛情》,”我呵呵一笑,“或者叫《愛情溫度》!”
“第一個標題好點,”妙菡一臉認真地說,“第二個標題也不錯!”
我含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