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也跟著輕嘆一聲。
“一身內衣,”小小繼續幽幽地講述起來,“就這樣讓我變成了一個小女人。一個只有17歲的小女人。那天過後,我才知道,那天畫家給我買的,原來是一身極其性感的情趣內衣;那天過後,我就莫名地喜歡上了那些花樣講究、設計大膽、緊身透明、蕾絲滾邊的性感內衣;那天過後,我擁有了許多款式婀娜多姿、色彩絢麗豐富、做工精細別致的的性感內衣……我的愛情就這樣在畫家的‘情趣’中像內衣般悄然開放。”
妙菡張了張嘴,又輕輕地閉上了。
她那樣子,估計是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落魄的畫家很快就成名了,”小小繼續幽幽地講述起來,“成名後的畫家,身邊很快又有了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孩;有了新歡的畫家,鼻孔朝天地搬離了他一直租住的地方,在北京財大氣粗地買了一套寬敞舒適的房子。”
“這樣的男人不靠譜,”妙菡憤憤地說,“你就應該明智地離開他!”
“是的,”小小傷心地說,“我失望透頂地離開了他,開始了自己有家不回、有學不上的放縱生活。那天過後,我便不習慣去看男人的臉;那天過後,我已想不清自己到底經歷了多少個男人;那天過後,我的身上便習慣性地穿上了那些充滿誘惑和迷人的內衣;那天過後,我的書包裡再也沒有了那些書本和小布娃娃了,那些東西已經被我扔到垃圾箱裡去了……我每次一想起這些,眼睛便酸澀起來。我強忍著沒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佔有我的男人看見我在流淚……”
“那這個開賓士的男人帶你去哪了?”妙菡試探著問。
“我不知道,”小小認真地說,“他開著車在不緊不慢地行駛著。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後,車忽然停了下來。那個男人開啟了車門,說自己要去買包煙,然後他就朝不遠處一個亮著燈光的商店走去。我納悶地想,他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買菸?我猜測,也許是他的煙癮太大了吧!我等了一會,還是不見那個男人出來。我感到了有些無聊,便開啟車窗,探出頭去,想呼吸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氣。就當我探出頭後,心卻猛然地顫抖了一下……”
“你發現什麼了?”妙菡緊張地問。
“我發現了熟悉的街道,”小小輕聲地說,“熟悉的街道邊一棟好熟悉的樓房,好熟悉的一棟已經漆黑一片的樓房上一間亮著燈光的屋子!知道,那是我的屋子,是我離家出走以前居住過的小屋子啊!”
“你離家出走多久了?”妙菡認真地問。
“有一年多了吧!”小小思索著說,“自從一年多前離開家後,我再也沒有來過這裡。這麼晚了,誰還會在我的屋子?一年了,我的屋子早就積滿灰塵了吧?還有那盆文竹,那幾條小魚也一定都死了吧?還有我的小狗笨笨,估計也早就被送人了吧?我這麼想的時候,心便開始痛了起來。”
“你不想上去看看嗎?”妙菡試探著問。
“想!”小小輕聲細語地說,“我對那個走到車前的男人說,說我想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那個男人默默地開啟了車門。我下了車,默默地朝樓口走去。走著走著,我驚訝地看見樓前的陰影裡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誰呀?”妙菡納悶地問。
“那是我媽!”小小含淚欲灑地說,“我媽對我說,她每天晚上都能聽見我敲門的聲音,開啟門後,外面卻什麼也沒有!她說她不會聽錯的,就來到樓下等我,她說我一定會回來的……”
小小的睫毛顫了顫,眼睛裡晶亮一片。
妙菡的眼睛裡淚光點點。
“那天晚上,”小小聲音哽咽著說,“我難過地跟在我媽的身後,慢慢地朝樓上走去。剛一到家,我就徑直走到自己的屋子,我一下愣住了:屋子乾乾淨淨,沒有我想象的那樣佈滿灰塵;那盆青翠的文竹,已經長高了許多;文竹旁的魚缸裡,幾條小魚還在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魚缸一邊的桌子上的檯燈下,我的高一課本還在開啟著……我剛一坐到椅子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忽然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暖茸茸地爬到我的腳背上……那是我的小狗笨笨!我抱起了它,感覺它沉了許多!”
“那以後就別走了!”妙菡語重心長地說。
“不走了,”小小認真地說,“我原以為自己的世界早就面目全非。卻沒想到,它比我自己想象的要乾淨很多很多。我媽這時在我的身後輕聲地說,她說我走後,屋子的燈每天晚上都亮著,她想總有一天我經過這裡的時候,一定會看見這間開著窗戶亮著燈光的屋子!她說她想讓我知道,無論我離家多久,她都會永遠等我回來的……”
妙菡抬起手,輕輕地擦了擦自己眼角在不經意間滑落的淚水。
小小早已淚流滿面。
“那個開賓士的男人呢?”妙菡思索著問。
“在呢,”小小幽幽地說,“就當我轉過身的時候,驚訝地看見那個男人已經站在我家的門口。他的手上,拿著我剛剛遺忘在車裡的小書包。我開啟書包,裡面已經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有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布娃娃和幾本嶄新的高中課本靜靜地躺在裡面,還有我以前最愛吃的一些零食。”
“原來如此啊!”妙菡轉憂為喜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