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的計劃是認真地整理出自己的愛情故事集,但我的計劃遠沒有圖書公司的變化快,正當我把四處散落的愛情故事整理成一本書的模樣時,圖書公司卻想盡快出版一套關於說話辦事處世方面的書。愛情故事集於是擱淺,我開始把精力放在了我並不喜歡的那些關於說話辦事處世的書稿上。
我編著自己並不喜歡的書稿,是因為這些書稿常常能夠給我帶來鈔票。
龍城花園裡的人依舊稀少,但這並不影響我每次去那裡的時候遇見佳佳。每次經過她的住處,我總能看見她牽著那條名叫傑克的臧獒散步。漸漸地,我和佳佳熟悉起來,知道了她沒有上學,也沒有上班,獨自一人居住在龍城花園的一幢別墅裡。我一直很奇怪,看樣子只有十八九歲的她怎麼會一個人擁有那麼大一套別墅,不用上班,卻衣食無憂。
我的疑問,在我和佳佳一起去過龍城花園對面的北京農學院之後有了答案。
“如果我在上學,現在也該是大一了,”佳佳在看完那排長長的櫥窗和花花綠綠的廣告欄後輕聲地對我說,“也就和她們一樣了!”
佳佳輕聲地說,靜靜地望著操場,用那種夢一般迷離的目光看著這個在陽光下瀰漫著溫馨和充滿寧靜的校園,看著身邊經過的一個個和她一樣正值花樣年華的男生女生。她的聲音幽幽地,帶著潮溼一切的水分。
“你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的?”我納悶地問。
“他們是學生,”佳佳欲言又止,“而我只是……”
“只是什麼?”我愈迦納悶了。
“其實不瞞你說,”佳佳在思考片刻後低著頭說,“其實,我只是個被包的二奶……”
我怔怔地看著佳佳,沉默不語。
這樣的答案,其實一點也不出乎我的意料,但卻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這的確是一個熱門的職業,”我在沉默片刻後試圖化解尷尬地說,“其實,我們這些寫手跟二奶也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二奶被包養的是肉體,而我們被包養的卻是靈魂!”
“那你想寫什麼?”佳佳饒有興趣地問。
“想寫一些愛情故事,”我認真地說,“一些關於真善美的愛情故事,即使它們披著另類的邊緣的外衣出現,這與我現在正碼的文字相去甚遠,幾乎毫不相干!”
“那你經歷過愛情沒?”佳佳忽然問道。
“我就是為了愛情才來北京的!”我哈哈大笑著說。
“那要不要把我的故事也寫一寫?”佳佳微微一笑,“我給你稿費!”
“那當然可以啊!”我憤世厭俗地說,“我是寫手,寫什麼都是寫,見錢眼開一直是我的碼字原則……”我開始信口開河地說了一番自己朝不保夕、捉襟見肘的寫手生活,我以為這只是佳佳和我開的一個玩笑而已。
“跟我來吧!”佳佳微笑著說,“我們現在就回去,我給你稿費!”
“不是開玩笑?”我納悶地問。
“不是,”佳佳極其肯定地說,“你不是也一直想到我的家裡去看看嗎?”
“那當然了,”我高興地說,“我太好奇啦!”
“走吧!”佳佳莞爾一笑。
我跟在佳佳身後朝馬路對面的龍城花園走去。
一路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