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發現家裡還有一瓶開啟後沒有喝完的白酒,於是彎腰拿了過來,來到書房。我一邊喝酒,一邊想葉芊。想那些和葉芊在一起的往事,那些流逝的細小的簡單的快樂,那些憤怒的與全世界為敵的歲月。
時光飛逝如箭。
葉芊去北京已經快一年了。
我的那部長篇小說《夢裡夢外》出版的希望卻一天比一天渺茫。
一年的時間,我和葉芊透過很多次的電話。每次一掛上電話,我的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上上個月,葉芊和我只透過五次電話,每次只有幾分鐘了。
上個月,葉芊和我只通了三次電話,每次不到一分鐘。
這個月,葉芊和我只通了一次電話,剛一接電話她就說鍋裡的水開了,然後掛了電話再也沒有打過來。
我感覺,我和葉芊之間越來越生疏了。
我想北京。
我每天都有逃離漢中這個小城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生活還得繼續,工作還得繼續。
這天,車隊一起會餐。
同事們左勸右勸,我在不知不覺中就喝多了酒。
我一向在車隊很少說話,就連打手機都會到走廊上怕打擾到同事。在醉意朦朧中,我竟然在飯桌上旁若無人地撥通了葉芊的電話,我想鼓起勇氣說出自己一直想說卻沒有說出的話。
手機通了。
“有話快說,”電話那頭傳來葉芊不耐煩的聲音,“我還有事!”
“我想好了,”我激動地說,“我決定辭職,就到北京和你一起過,我真的受不了這種‘太空’愛情啦!”
“好!”葉芊呵呵一笑,“北京歡迎你!我也歡迎你!”
“什麼狗屁‘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惡狠狠地說,“那話都是騙人的!情侶縱是情深意切,可是不能朝夕相伴,耳鬢廝磨,如同花園裡種下的玫瑰,沒人施肥,沒人澆水,沒人除草,沒人殺蟲,任憑風吹日曬,雨淋霜凍,蟲齕鼠傷,誰還相信它永不凋零麼?”
“對!”葉芊肯定地說,“永遠不要用時間和空間來考驗愛情,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時空改變不了的事!況且,這個時代,瞬息萬變,一日千里,吃不同飯,飲不同水,吸收著不同的資訊,接觸著不同的人,這樣能製造出相同的感情嗎?”
“對!”我認真地說,“柴米夫妻,柴米夫妻,意思就是要朝夕相守,為著柴米這樣的小事情,細細商量,精打細算,平淡生活,直至海枯石爛,天荒地老,也不分開!”
……
手機很快就沒電了。
我抬起頭,正想管別人藉手機的時候,卻發現滿桌同事都睜大眼睛緊盯著我。
“怎麼了?”我疑惑地問。
“你結婚了?”同事們異口同聲地問。
“誰結婚了?”我不好意思地說,“只是我的一個女性朋友而已!”
“天哪!”同事們打趣道,“柴米夫妻都出來了,還女性朋友呢,誰信呢?”
“不信拉倒!”一向不苟言笑的我突然嘿嘿一笑,醉意朦朧地說,“同志們,這可能是我跟大家最後的晚餐啦!”
“你要辭職?”有同事試探著問。
“明天就辭!”我斬釘截鐵地說。
“還是那個女的嗎?”有同事饒有興趣地問。
“就是她!”我語氣堅定地說,“這輩子,就她了!”
我看見同事們面面相覷,大眼瞪著小眼。
這種感覺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