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可不是搶來的,她送給我用的。”
“你們最近一次聯絡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兩個月前。”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同志、朋友、老師、領導都算得上,我原來在楓葉公司工作,後來辭職不幹了,芳姐是楓葉的老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嘛?”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請留下電話,以後可能還要麻煩你過來協助我們。”
老四留下已經停機的號碼:“我可以走了?”
“謝謝你,老四同志。”
一聲同志讓老四感到一股暖流在握手之間傳過。
(3)
離開家鄉這麼多年,孤身漂泊在外,老四還當真就無所牽掛,只是偶爾會想起自家老爺子抽旱菸袋時佝僂著的背影。可現在他居然掛念起芳姐來,一個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的肥婆娘。
“孃的,要是先*後殺可就慘了。”老四想到了影牒裡的殺戮場景。
為了芳姐,老四厚著臉皮來到楓葉公司,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故地重遊,大傢伙對昔日的戰友並沒表現出多大熱情,不是人走茶涼、世態炎涼,倒覺得老四在這時候出現只會添亂,楓葉公司已夠亂的了。
“一個個歪著鼻子哭喪著臉,到底咋的了?”老四大聲問。
大傢伙面面相覷,一聲不吭。
“誰在外面吵嚷?”裡屋傳來威嚴的女高音。
“黃總,是夏老四。”有人小聲應答。
孃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四隻眼’什麼時候成黃總了?
老四用腳揣開總經理室房門。
“夏老四?你來做什麼?”戴上隱形眼鏡的黃總,一臉愕然,目光呆滯。
“芳姐呢?”老四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你的芳姐已失蹤多日,現在是在逃通緝犯,哼,罪有應得!”黃總幸災樂禍。
“什麼?通緝犯?!肯定是你們這夥人誣告陷害,陰謀政變,篡黨奪權!”老四總算明白過來了,激動地高呼起“紅衛兵”式口號。
“挪用資金,鐵證如山!你和芳姐的關係可不一般,說不定這裡頭也有你老四一份,你呀,還是向政府主動坦白,爭取寬大處理。”黃總陰陽怪氣地挖苦著老四。
“孃的,準是你這烏鴉嘴搬弄是非,早就看出你不是個好鳥,老子有份怎麼著,去揭發哪,兵來將擋,水來土囤,老子橫豎就撂在這了。”老四一屁股坐到桌面上。
“無賴!給我滾出去!”黃總臉色鐵青,氣急敗壞。
老四大搖大擺地走出楓葉公司,覺得這裡根本就不值得他留戀,來時投機取巧,走時光明正大,沒什麼遺憾的。
芳姐在哪呢?
(4)
芳姐沒有離開這座城市。
一個月前,《都市新報》領導班子大調整時,職業的敏感讓她提前聞到了火藥味。這些年來,她忍受痛失丈夫的悲慼,白手起家替報社打造出楓葉公司,將滿腔熱情奉獻給了《都市新報》,幾乎壟斷了汽車、房地產廣告業務,集體收入漲了,她個人腰包也足了,別人眼睛卻紅著。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這道理很明瞭,她芳姐早有預見,楓葉公司始終躲避在陰暗陳舊的居民樓裡。
報社其實就是一盤棋:馬前炮後,臥虎藏龍。她充其量算個微不足道的過河小卒,每次只准向前一步不能後退,好似裹足小腳,步履蹣跚走出自己的小路,地盤大了,小卒卻沒了安身之處,只得一條道走到黑,走向死亡的底線……
她成了報社分佔地盤的犧牲品,罪名很簡單:豪宅香車――挪用資金。
芳姐在社長鋃鐺入獄的前一天離開琴江灣的,她丟下一手創下的家業,背上旅行袋,在公墓作別亡夫,去了郊外的一所中學,校長是她校友,在網上認識的,一個名校高才生為了教育興國的理想而投身到最基層成為一名鄉村教師,很讓她這個師姐感動,雖從未謀面,他倆已成了網上好友。校長知道她是記者,曾多次拒絕過她的採訪要求,所以對她的突然造訪並不感到意外。
原以為這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師弟應該屬於滿臉憂國憂民的一介書生,見面才發現是個粗獷豪放、一臉稜角的西北漢子。
“我是來郊外採風的,想在這住一段日子體驗生活,不會趕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