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失笑,親暱的用手虛指了指他,道:“早聽爺爺說過,你這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了,今日一領教,果然名不虛傳,兄弟間搞什麼身份比較,這不見外了麼?更何況現在咱們還是生意合夥人,怎麼樣,今天咱們哥倆兒找地方坐一坐,就當是開鈾礦股東大會行不行?”
沈睿一番話透著親熱,絲毫沒有兄長架子,而且話說得滴水不漏,本來想對他避而遠之的葉歡只好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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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的座車是樸實低調的奧迪a4,算是比較老款的車了,相比那些在京城裡住別墅,開跑車,動輒呼朋喚友,橫行跋扈的紈絝子弟來說,沈睿的做派簡直可以算是聖人了。
坐在沈睿的車上,葉歡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從認識沈睿到現在,沈睿的表現幾乎可以說是完美,找不出他任何一絲缺點,那種儒雅的談吐,親切的微笑,以及時刻表現出來的豁達氣度,令葉歡一度產生錯覺,自己對他的戒備是不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堂哥,你這車可有點舊了,要不我送你一部新車?法拉利還是蘭博基尼,你儘管說,我不差錢。”葉歡咧嘴笑道。
沈睿臉上帶著微笑,目光注視前方,雙手沉穩的握著方向盤,笑道:“這可使不得,我和你不同,有錢也不能花在這種奢侈品上,我一個副處級幹部如果開著蘭博基尼滿大街亂竄,紀委立馬就會派人下來查我,雖然我沒貪汙,可是影響太壞了,沈家也會感到面上無光,公務員啊,最忌諱的就是出風頭。”
“照你這麼說,有錢都不能花,哪怕身家數十億,你也只能開著破奧迪,住著單位房,吃個飯都只能按國家標準吃個四菜一湯,其實當官兒也挺可憐的……”葉歡面露同情之色。
沈睿哈哈一笑,道:“確實挺可憐,不過咱們中國自古以來便是官本位,男人一生努力奮鬥的終極目標,就是為了能當官兒,雖然官場諸多限制,可它有一樣最神奇最有魔力的東西,那就是權力,一言而定國運氣數,一言而定他人生死,那種操控一切,俯視眾生的感覺,實在妙不可言……”
沈睿說這番話時,不知為何臉色忽然微微發紅,目光仍舊注視前方,可眼睛裡卻露出幾許狂熱的光芒。
這種目光令葉歡感到很不舒服。
內心充滿**的人,看起來就像個瘋子。
葉歡忽然很想告訴沈睿,他認識一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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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進了城,沈睿找了家咖啡廳,和葉歡一起進去坐下。
打著領結的侍者端上咖啡,彬彬有禮的退下後,沈睿將背靠在沙發上,換了一種舒服的姿勢,然後面帶微笑注視葉歡。
“葉歡,部隊的生活習慣嗎?前些日子聽說你上戰場了,老實說,當時我還為你擔著心呢,五叔也真是,雖說軍區司令應該大公無私,可不同情況也得不同對待呀,咱們老沈家這一代就剩你和我兩個男丁,他還狠心把你往戰場上送,有點不近人情了……”
葉歡連連點頭,反正一切關於沈老五的壞話,他都很樂意聽。人家是將軍,動粗自然奈何不了他,但葉歡不介意口頭上虐他幾句,畫圈圈詛咒他雖然消極,但也解氣。
“就是,太不是東西了,如果說他是強制性給我下命令倒也罷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嘛,最可恨的是,這為老不尊的傢伙居然連哄帶騙把我騙上了戰場,許過的諾回來便不算數了,人品如此惡劣的人他是怎麼當上將軍的?難道是靠送紅包?人民軍隊裡為什麼會有這種濫竽充數之輩,好好的一鍋湯讓老鼠屎給攪和了……”
葉歡一說起沈老五的劣跡便有滔滔不絕之勢,看來對沈老五怨念頗深全文閱讀。
沈睿兩眼有些發直,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剛起了個話頭兒,便引來葉歡滿腹的牢騷,天可憐見,剛才他真的只是起個話頭兒而已啊,就跟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開場白是一個性質。
“……你幫不幫忙?”葉歡滔滔不絕說了一通後,冷不丁問沈睿。
沈睿一呆,回過神來:“嗯?什麼?”
葉歡耐著性子重複道:“我是說,今晚咱們到軍區大院門口堵他,我拿麻袋,你拿棍子,找個黑燈瞎火的地方敲他悶棍……”
沈睿頓時冷汗潸潸,立馬回絕了這個無法無天的構思:“不!”
“……你拿麻袋,我拿棍子?”
“不!”
葉歡嘆了口氣。
果然,對他的戒備心不是毫無來由的,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平時嘴上說得天花亂墜,一到關鍵時刻就慫了,這樣的兄弟能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