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牌坊如今己不叫狀元牌坊了全文閱讀。
隨著權勢日益深重,牌坊也已改了名字,以前的狀元坊變成了如今的下馬坊。
概因沈家老太爺不喜汽車轟鳴聲打擾他的生活,於是,無論何人來到沈家牌坊前,文官下轎,武官下馬,只准步行而入,此謂之“下馬坊”。
由此可知,沈家如今權勢之隆威,已到了何種地步,一個簡單的若稱,道出了世間多少趨炎附勢。
以前葉歡對沈家很陌生,因為陌生,所以沒有任何歸屬感,反而比較排斥它,因為這個家族的爭鬥,害他二十年顛沛流離,實在讓葉歡對它喜歡不起來。
今天站在沈家的牌坊下,家族百年興衰榮辱在沈篤禮的口中娓娓道來,那塵封的故事如同拆開了封條,陳年而激盪人心的畫面一幕幕在他腦海中浮現,閃過。
曾經對沈家的排斥和反感,今天竟消淡了許多。
沈篤禮看葉歡鞠躬之後直起的身子,殊乏正經的臉上難得的露出肅穆的神情,沈篤禮靜靜笑了。
二人站立沒多久,便有警衛走過來,啪地向他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很客氣的請求出示證件,雖然警衛認識沈篤禮,可仍舊嚴格的執行著安保條例。
一切身份驗證手續過後,沈篤禮拍了拍葉歡的肩,二人並肩朝沈家老宅的大門走去。
“如今沈家祖輩裡唯一健在的便是我的父親,你的爺爺,當年七兄弟裡最小的一個投奔了延安之後由於作戰勇猛,靈活多變逐漸被領袖委以重任被派到晉北根據地,領導敵後抗戰工作,其戰術堪稱詭謫多變,忽而破襲,忽而撤退,又忽而正面痛擊,日軍指揮官對他深感頭疼,當年日軍懸賞十萬大洋要他的人頭,可知日軍對他的痛恨程度了。”
沈篤禮一邊說一邊和葉歡慢慢往老宅裡走去,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不知不覺二人走到沈家老宅的正門前。
白漢玉的臺階前兩尊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怒目分立左右,大門朱漆刷就,上面鑲嵌著八十一根鋥亮鑑人的黃銅釘,門分兩扇,吊著兩個古老泛著幾許鏽跡的門環,正門上方,高高懸著一塊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書“沈府”二字,其筆鋒龍蛇飛舞,蒼勁有力。
沈篤禮笑著解釋這塊牌匾乃當年道光皇帝的老師,同樣狀元出身的兩朝翰林彭俊所書,百多年戰亂顛沛這塊匾卻一直儲存完好,實是異數。
一尺餘高的青石門檻下站定,沈篤禮微微一笑,神情微微有些激動。
二十年的隱忍,妥協,易子,終於讓他迎回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讓他堂堂正正的以沈家子弟的名義,站到了這座百年相傳的古老家族門前,怎能不激動?
費盡心思,耗盡力氣,為的不就是這一天麼?
“葉歡,歡迎你回家。”沈篤禮注視著他,眼中泛起了點點淚光。
這些年葉歡受盡苦楚,而他沈篤禮何嘗不是嚐盡辛酸委屈?
葉歡呆立半晌,忍著心頭翻騰的情緒,忽然灑脫一笑,抬腳便跨進了沈家的大門。
大門裡,來往匆忙的醫生,服務人員和駐守的警衛們都停住了腳步,好奇的打量著葉歡那張陌生的面孔。
沈篤禮跟著跨進門,掃視著人們各異的表情,緩緩開聲,聲音低沉威嚴,不容置疑。
“這是葉歡,我沈篤禮的兒子!”
老宅前院內,所有人不由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首長的家事不是他們能過問的,於是眾人紛紛有禮貌的行了一禮,恭聲道:“葉先生好。”
葉歡呆了一下,扭過頭悄悄問沈篤禮:“要給紅包不?”
沈篤禮一楞,哭笑不得道:“不用,家裡不興這一套。”
葉歡不高興了:“初次見面,怎能不給紅包呢?”
“你想給我也不反對。”
“不是,我的意恩是,那些沈家的長輩見了我,多少應該表示一下吧?”
沈篤禮:“……”
兒子的思維他真的很難弄懂啊。
領著葉歡穿過前院的園林,一直走進內堂,內堂前一片梅林,臘冬時節,梅花綻放,蕭瑟中平添一抹動人的春己
穿過內堂一直往裡,有一小小的池塘,池塘中間貫穿著一條水上回廊,水之中央,一座典雅別緻的水柑如同玉盤上的明珠一般鑲嵌在池塘上,走過這條迴廊,便到了池塘的另一端,一座小而青翠的山巒,山巒之陰種著一片茂密的竹林,寒風呼嘯,竹子沙沙作響。
竹林中間,一套古老別緻的雅院若隱若現,碧綠的青竹簷角與竹林交相輝映,陳舊的籬笆將一窪小小的池塘和整個小院圍起來,頗得悠然閒雅之趣。
很難想象,一位開國老將軍,為國家統一和民族尊嚴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軍,退休後竟住在這個清貧簡陋的小院裡,像個老農般靜靜度過自己所剩不多的餘生。
當然,小院不可能真的只有老太爺一個人住,事實上小院是典型的四合院構造,除了東邊的主屋,其他的廂房裡都住著警衛和醫療小組以及各種服務人員,他們24小時隨時候命,像忠心耿耿的獵犬,等待著老爺子任何時間的召喚。
葉歡看著遠處的農家小院,不由滿是唏噓的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