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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南喬木叫上猴子和張三,三人匆匆趕到醫院時,發現葉歡早已到了,他正站在病房外,神情焦灼的聽老院長說著小愛的病情。
老院長六十多歲年紀,乾瘦的身材,背微微有點駝,院裡一百多個孩子的責任壓得他的身軀漸漸佝僂,可他卻總是試圖挺直了腰,如同狂風中矗立的標槍,倔強的不肯倒下。
“醫生說了,小愛尚屬於早期白血病發,先嚐試化學治療,如果效果不明顯,再考慮造血幹細胞移植手術,不過要手術的話,骨髓配型最困難,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化療能夠治好她……”
葉歡的臉色很陰沉:“老院長,化療,手術啊什麼的我聽不懂,您只要告訴我,小愛的病能治好嗎?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老院長垂頭嘆息道:“白血病很難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主要看小愛個人的體質,體質好的話,化療之後便無大礙,體質不好的話,恐怕……”
葉歡的心猛地一沉。
小愛,靈巧可愛的小女孩,從她蹣跚學步起,葉歡便經常帶著她瘋玩,她跟南喬木小時候一樣喜歡黏著他,不管到哪裡,總是怯怯的拉著他的衣角,生怕葉歡丟下她。摸摸她的頭頂,她會笑得像盛開的花兒一般燦爛,葉歡買給她的小公主裙,她很珍惜的藏在枕頭底下,逢年過節時才肯穿上。
小愛在別人面前總是怯怯懦懦,但在葉歡面前,她卻向他綻放出最甜美的笑容,她喜歡給葉歡唱歌,喜歡給他跳舞,喜歡用笨拙的小手給葉歡按揉肩膀。
如此可愛純潔如小天使般的女孩,才九歲的年紀,怎麼偏偏得了白血病!
天不公,地不仁,何忍將這條無辜純潔的小生命帶走,難道孤兒的命運便只能註定在悲苦中死去?
葉歡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
“老院長,治療白血病要花多少錢?”葉歡沉聲問道。
“依治療情況而定,單隻化療便需要二十來萬,如果是造血幹細胞移植手術,那就更多了,我已向寧海市紅十字會提交了援助請求,還沒等到答覆……”老院長艱澀的道。
葉歡覺得滿嘴都是苦澀味道,二十多萬,對他來說,簡直是筆天文數字。
可是人生,總有些責任需要人背的,沒人強迫,沒人請求,葉歡背得心甘情願。
“老院長,錢我來想辦法,一定要把小愛治好!”葉歡咬著牙許下了承諾。
老院長一呆,急道:“你一個窮小子,上哪兒湊這幾十萬?”
“你別管,我會弄到的。”葉歡又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扭頭看去,見南喬木,猴子和張三都來了,葉歡朝他們點點頭,眾人一起走進了病房。
慘白的病房處處透著灰暗和絕望。
小愛穿著可愛的小號病服,蒼白的小臉蛋上還掛著淚痕,見葉歡進來,小愛兩眼發亮,甜甜的笑了:“歡哥,歡哥!”
葉歡快步走到小愛病床前,捏著她的小鼻子強笑道:“小愛,歡哥來看你了,院長爺爺說你不乖哦,又哭又鬧的,羞不羞?”
小愛歡快的神情很快黯淡,垂頭低聲道:“我聽護士姐姐說了,小愛的病要花很多錢,很多很多的錢,我不想住這裡了。”
“小愛,你是孩子,只管好好治病,其他的事情交給大人做,行嗎?”葉歡蹲下身,看著小愛的小臉,無限憐愛的道。
小愛抿緊了嘴,執拗的搖頭,乖巧懂事的她,真的很不想給院長爺爺和歡哥添麻煩。
抬頭看著葉歡,小愛的眼裡永遠那麼的清澈,乾淨,像兩顆沒有絲毫瑕疵的黑寶石。
“歡哥,我來過這個世界,看過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很美,夠了,小愛看了九年,已經夠了。”
小愛輕輕的笑:“院長爺爺經常跟我們說,要我們懷有一顆感恩的心,我能活到九歲,唱過最好聽的歌,跳過最好看的舞,也吃過最好吃的糖,夠了呢。”
純真乾淨的聲音在病房裡悠悠迴盪,病房裡,不論是老院長,葉歡,喬木,還是其他的護士和病人,都情不自禁落下淚來,淡淡的抽噎此起彼伏。
南喬木背過身,眼淚止不住的流,死死咬著下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葉歡的眼眶蓄滿了淚水,胸腔愈發堵得難受。
世間太多離合悲歡,人無定數,命無定數,每天總有人出生,也有人死去。
可是,厄運不應該降臨在一個才九歲的小女孩身上。
她那麼懂事,那麼善良純潔,她的眼中只有美好,再難再苦也甘之若素,老天能容得下世間那麼多陰暗醜惡,為何偏偏容不下一個天真懂事的九歲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