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城外,五千鮮卑遊騎早已安營紮寨。
和連已然派人給城中送去戰書。
若是三日之內漢軍不敢出城迎戰,那就別怪他將手下的鮮卑遊騎散佈到附近的漢家城邑中。
至於這些素來無拘束的鮮卑遊騎會做出什麼事來,自然也無須他在信上多言。
此時五千遊騎陳列在高柳城前,和連策馬立於後軍,有數騎精通漢話的鮮卑遊騎在陣前叫陣。
名為叫陣,其實無非是叫罵。
此時臧洪和戲忠以及張呂二人皆站在城樓之上,戲忠以手遮在額上,擋著天上的日頭。
他聽了一會兒,轉過身來,對臧洪等人笑道:“果然是鮮卑蠻人,便是連叫罵也是這般乏味,全然不懂喝罵的精髓。這罵陣一事,若是掌握住其中精髓,也是能罵死人的。”
戲忠灑脫不羈,臧洪可不曾有他這般心思,此時他皺著眉頭抬眼向城下望去,五千鮮卑遊騎正在城下耀武揚威。
這五千遊騎其中大半都是檀石槐留下來的家底,是隨著他起家的精銳,也是震懾鮮卑諸部的底牌之一。
刀槍如林,旗幟重重,只是馬蹄踏地,已足以讓地上塵埃大起。
“不想鮮卑之中還有如此精銳之士,看來上次檀石槐暗中還是留了一手。”臧洪感慨一聲。
當日他們在塞北戰場上見到的鮮卑遊騎雖也算精銳,只是與城下這支鮮卑騎軍比起來還差了不少。
“當時我在鮮卑王庭之中也不曾見過這些鮮卑騎軍。”張飛摸著下巴,“說來上次若是有這般精銳守在王庭之中,只怕我和白臉很難從中活著出來。”
一旁的呂布這次倒是不曾出聲反駁,以他們當時的人手,若是碰到這些騎軍,即便有王嚴在內相助,只怕也難做到從王庭之中穿插而過。
猜到其中隱情的戲忠笑了一聲,”還好,檀石槐死了。“
此時那城下喝罵的鮮卑遊騎許是見城上無人敢應,膽子越發壯了起來,策馬來到城池幾十步之前,抬起右手對著城上之人指指點點。
在後軍的和連見狀大笑,對此人的大膽所為倒是極為讚賞。想著等收軍回來,定然要對此人好好犒賞一番。
城樓之上,戲忠轉頭望向呂布,笑道:“久聞奉先弓馬過人,如此距離,奉先可有把握?”
呂布取下腰間的鐵弓,又低頭打量了一眼城下鮮卑人的位置,隨後得意的看了身後的張飛一眼,笑道:“戲君也太小看人了些,即便是再遠上幾十步,布也能射中此人。”
張飛冷哼一聲,瞥過頭去,論武藝他自問不在呂布之下,只是若論及箭術,他確不是呂布的對手。
此時呂布已然彎弓搭箭,口中低呼一聲,“中”。
隨著箭離弓去,城下馬背上的鮮卑遊騎應聲落馬。
正中此人右手。
城上士氣大震,盡是歡呼之聲。
陣前剩餘幾騎人馬驚慌,一時之間竟然不敢上前攙扶此人。
後軍之中,和連也是勒馬連退數步,面色有些發白,此時他在心中暗自慶幸,好在自家不曾為了顯示勇勐親自上前叫陣。
這些騎軍都是曾長久追隨過檀石槐的人物,如今見他如此表現,都將鄙夷之色埋在了眼底。
城樓之上,戲忠先是抬頭望向插在城頭隨風起舞的漢家旗幟,接著平伸出一手,盯著被風捲起的袖口,隨後笑道:“起風了。”
………………
此時相距鮮卑駐軍之地不遠處的一處高坡上,有三人並肩而立,遙遙眺望著正在高柳城前耀武揚威的鮮卑騎軍。
中央之人是個鬚髮花白的老者,老者身量不高,眉宇之間卻是彪悍之氣十足,一身氣勢蓬勃欲出,宛如一隻即將飛撲而出的勐虎。
老者左手旁的年輕人腰間懸著硬弓,身後揹著箭囊,雙手之上滿是久拉弓失後留下的老繭,一看便知是個擅長射術之人。
右手旁之人疏眉朗目,眉眼之間雖不凌厲,可一眼看去卻是英氣勃發。
此時三人恰好見到呂布抽箭射中鮮卑人這一幕。
老者側頭看向一旁腰懸弓箭的年輕人,笑道:“子幽,你苦習箭術多年,若是換了你在城上,你有幾成把握能射中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