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城中,宮中尚存的宦官齊聚一堂。
如今靈帝已去,何進握權,有何太后與何苗等人從中斡旋,何進還不至於直接帶兵殺入宮中。
可與靈帝一朝相比,他們終究是少了不少權柄,相教當年風光之時,如今只能算是勉強求生。
更何況如今有訊息傳來,何進徵召外兵,想要以此脅迫太后捨棄他們這些宮中人。
終於熬死了曹節,坐上大長秋之位的張讓輕輕咳嗽一聲,率先開口道:“他們何家都是什麼人物,想來不必我多說。”
“當年在宮中之時若不是咱們從中照應,如何會有今日的威風?那何進昔年更不過是個殺豬屠狗之人,如今大權在握,轉首便想要揮刀向昔年恩人,說來還真是可笑。”
他話音一落,此間眾人開始議論起來,即便平日裡各有派系,可碰到如今這般生死攸關的大事,這些人也是格外的團結一致。
在他身側的趙忠知他的意思,介面道:“昔年遇到這般大事都是曹節當家作主,如今你是大長秋,我等自然是聽你的,只要能拿出個可靠的法子來,我等一定聽從。”
他目光冷冷的掃過此間之人,“若是有人敢洩露出去,便是自絕於宮中。”
眾人紛紛應下。
張讓打量了一眼眾人神情,這才開口道:“昔年我等為何能顯要一時?無外乎天子對我等信任,可如今天子掌握在何家手中,你我能做的,無非是早晚問安伺候而已。”
原來何太后對這些宦官也不是毫無戒備之心,平日裡對他們雖看似信任,可極少要他們靠近天子。如今平日裡照顧天子的,更多是何太后這些年在宮中培養起來的近侍。
張讓言語之間忽然帶上些狠辣意味,笑道:“還有一事,也許如今你們還不曾聽聞,何進已經派了人手,在各縣之中捕殺你我的親族。”
他站起身來,按著腰間劍柄,“匹夫豈將你我放入眼中?”
眾人聞言都是心中氣憤,對張讓所說之事卻也不曾懷疑,這種事早晚能傳入雒陽,張讓無須以此撒謊。
趙忠沉聲道:“大長秋便說該如何應對就是了,咱們自不能就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他何進手中。”
“如何應對?”張讓笑了一聲,“無外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何遂高有刀兵,難道咱們就不曾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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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騎將軍府裡,何苗打量著身前站著的宮中傳信人,笑問道:‘前幾日不是剛剛入宮見過太后,為何今日又要入宮?’
“具體是何緣由,奴婢也不清楚。聽太后身邊的近人說,是這些日子大將軍和大長秋不睦,太后想要從中調停一二,只是怕不能說服大將軍,所以想請車騎將軍一同入宮,也好為大長秋美言幾句。”小宦官諂笑道。
何苗輕輕點了點頭,對這個小宦官的言語倒是不曾懷疑。
一來何太后之前也曾幾次派遣此人傳遞訊息,二來調停何進與宦官之中的矛盾,也確實是他們兄妹當初私下裡議定的事情。
何太后怕的是何進這個兄長沒了宦官牽制,權傾朝野,有朝一日不甘心僅僅再做一個大將軍,甚至連做下一個霍光都不滿足,而是想做下一個王莽。
至於他何苗,之所以與何進作對,一來是貪圖宦官常常暗中獻上的財富,二來自然也是不甘心被這個異父異母的兄長踩在腳下。
“好了,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稍後我自會入宮。”何苗應了一聲。
宮人告辭而去。
好在定下的是日暮入宮,不會耽誤他的事情,他今日本想帶著家中人去城外遊玩。
他將管家叫入,吩咐道:“給我準備好朝服,等我自城外回來後要入宮。”
管家在一旁點頭稱是。
只是何苗不曾見到,這個自他入了雒陽便跟隨在他身側的中年人,在應答之後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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