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饒將信件拿在手中打量了數遍,似是隨口問道:“如今田家主在城中過的如何?我之前聽說那劉備雖然分了城中豪族的利益,可對他們倒是也不曾斬盡殺絕。還是留了些餘地的。田家主為何選擇相助於我,要知此事若是敗了,只怕田家在城中便真的再無立足之地。”
“那劉備素來狡詐,不止奪了田家在北海的利益,還想落下個仁義良善之名。雖然明面上給田家等豪族留了些餘地,可實際上卻是一直暗中派人盯著田家。屬下若不是在田家是個小人物,只怕也難逃出城來。”田勐嘆息一聲。
“出城之前田家主與小人說的明白,如今他與渠帥聯手還有翻盤的機會,若是一直在劉備手下,只怕田家早晚有一日會被此人徹底吞下。”
“原來如此,田家主倒是想的清楚。”張饒點了點頭,“只是如今田家既然被看管的如此嚴密,他又如何能助我?”
“田家主和小人提起一事,說是城中其實還剩下一支他們早就埋伏下的人馬。”
“往日裡從不動用,是由縣中各豪族之中的死士組成,隱藏在鄉里之間,與鄉民無異,唯有生死存亡之時才會動用。”
“如今他便打算動用這些人手,而且西門的守衛有幾人昔年受過他的恩惠,所以他打算在城內先製造混亂,然後賺開城門。到時渠帥可領兵入城,打那個劉備一個措手不及。”
“原來如此。”張饒笑道,“當初唐周在我面前曾言那劉備是個利害人物,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還是要輸在田家主的謀劃之下。”
“我當日也曾應下唐周要斬下這個劉備的頭顱,如今他雖投了朝廷,可我當日說過的話還是要算數的。”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田勐,“放心,很快我就會帶你打入城中。到時你家家主也定能得償心願。”
田勐稱是,只是在他低頭抱拳之時,面上卻是閃過一絲冷色。
…………
是夜,夜色濃重之際,城中火起,隨後西城城門緩緩開啟。
早已帶著身邊精銳等候在城下的張饒見果然如田中信中所言,他稍稍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長吸了口氣。
男兒功名馬上取,這北海相劉備在國中的名望素來不低,只要今日他親自割下此人的頭顱,定然能夠落下不小的名聲。
一戰便可定北海,到時大賢良師定然會對他更加重用。
他出身豪族,加入黃巾自然不是為了什麼黃天之世,他要的是從龍。
張饒也不是庸碌之人,既已下定決心,他策馬在前,當先入城。
………………
劇縣城頭,在張饒心中本當在城中相互交戰的兩人卻是正一起低頭下望,看著張饒帶軍入城。
“這次多虧了田老,若非田老的密信,如何能這般輕易的將張饒騙進城來。想來如今他還做著裡應外合,隨手取下我頭顱的美夢。”劉備看向一旁的田中,隨口笑道。
田中沉聲道:“老夫如此作為,一來不過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二來也是想要為國相安穩北海盡些心力,畢竟北海是我的家鄉。”
田中言語之間倒是顯的極為真誠,劉備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他無論如何是信不過這個老狐狸的。
“如今張饒雖然被引了進來,只是我聽聞此人在戰陣之上也是個難得的好手,國相打算如何應對?”
“難得的好手?”劉備一笑,“只怕還未必夠我那二弟熱手。”
城下,帶軍入城的張饒正駐馬少歇,抬眼打量著城中的情況。
方才在城外之時分明聽到城中有喊殺之聲大起,如今入了城,卻見到城中沉靜的可怕。
他如何還不知是中了劉備等人的算計,調轉馬頭,便要帶著身後軍士殺出城去。
只是還不待他高撥出聲,城上與三面俱是湧出不少手中持著弓箭的箭手,也不待他們準備,迎面便是一場箭雨。
隨著張饒先入城的黃巾軍不少中箭身死,一時之間入城的數百人便折去了大半。
張饒打馬左右盤桓,加上有身側的親衛捨命相護,這才不曾折在箭雨之下。
此時隨他入城的黃巾軍士眼見身邊之人死了大半,已然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張饒見狀拔刀而出,大聲嘶吼著振奮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