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蟄轉頭打量了他一眼,「那曹破石一看便是雒陽之中的豪橫人物,可今日與我言語之時卻是頗有耐心,加上他若是出來遊山玩水,定然不可能帶著這麼多人馬。所以他多半是為逃難而來。而呂君前來,想來便是來追殺此人。至於呂君之名,想必也不叫呂牧了。」
呂布等人此來本就是為追殺曹破石而來,自然準備了假的身份文碟。
呂布點了點頭,感慨一聲,「鄉野之間亦有豪傑,我之前倒是小看了天下英豪。趙君所言不差,我此次確是為曹破石而來。只是趙君,你如此坦誠相待,莫非是要阻我不成?」
「今日聽沉老說過趙君所遇之事,趙君會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同樣是拜如曹破石這般的世家子所賜。莫非趙君不想報仇?還是長久在這安穩之處,已然磨滅了趙君的心志?」
「呂君言辭鋒銳,不過此處極好,雖是清苦了些,可卻也是個安身立命的好地方。終老於此,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呂君方才之言其實不差,我此來確是要阻攔呂君。曹破石的生死不關我事,出了此處,他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唯獨不可死在積鄉里。此間雖貧寒,可也是裡中人的樂土。」趙蟄一改之前的懶散樣貌。
呂布聞言笑了笑,「有趣,要我等不在積鄉里動手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只要被我等盯上了,曹破石便沒有不死的道理。我只是可惜一個本可成為豪傑的人物,如今竟是彎骨折腰,不敢再站起身來了,實在是有些可惜。」
「世道如此,起身貧寒之人,苟延殘喘已是幸事,如何還敢有所求,呂君還年輕,不知世道之艱難。」趙蟄感慨一聲。
呂布笑了笑,「甘居人下,彎腰低頭,我不為也。」
兩人對視一笑。
一個笑對方老於世故。
一個笑對方不知世道深淺。
趙蟄正要開口再勸說呂布幾句,不想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吶喊聲,接著便是破門和桌椅碰撞之聲。
趙蟄遲疑片刻,還是抓起桌上的佩劍,推門直衝了出去。
呂布見了他的動作,無聲一笑,跟在他身後。
…………
屋外呼喊之聲不斷,女子的啜泣聲,男子的呵罵聲,連成一片。
幾人來到院中之時,只見院門大開。
沉沉屋中的大門此時也是大開著,而聲響都是自沉沉屋中傳出。
幾人來到門前,見兩個帶刀的漢子正拉扯著沉止。而沉止正死命的扯著屋中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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蟄,只是平日裡他們跟著曹破石在雒陽見慣了大人物,如何會看的起這個小小的亭長?
「原來趙亭長也在此地,還不是我家主人在亭中閒來無事,將我等都趕了出來,要我等為他尋些年輕女子回去。」漢子輕蔑一笑,「只是要我說這田裡鄉間多是村婦,與雒陽城中的女子遠遠比不得。」
他看了猶然掙扎不休的沉止一眼,「可就是這般貨色,卻也不知好歹,如今還在死命掙扎。我家主人能看上她們是她們的造化,若是伺候的好了,跟著我家主人走自是不可能,可說不得我家主人會打賞她們些這輩子都不曾見到過的銀錢。」
趙蟄笑道:「你等且住,我去勸勸你家主人,讓他收回主意。」
「勸我家主人收回主意?趙亭長,莫要以為叫你一聲亭長,你便拿自家當回事了。」赤巾漢子輕蔑一笑,一手推在趙蟄肩上,將他推倒在地,剛好躺倒在沉沉身側。
呂布二人卻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觀,默不作聲。
此時兩個漢子許是沒了耐心,另一人抬手便將還死命扒著桌子的沉止扛到了肩上。
一時之間,少女的啜泣聲,老人的悲鳴聲,盡皆傳入趙蟄耳中。
這個方才還和呂布言之鑿鑿,自詡已然心死,只想苟活的漢子踉蹌著起身,拔劍而出,手上沒有半點猶豫,一劍直朝那赤巾漢子刺去。
那漢子顯然不曾想到趙蟄會突然發作,躲閃不及之下,竟是被一劍刺穿胸膛。
趙蟄抽劍而出,沾染了一身血跡。
另一個漢子見狀立刻將沉止扔在地上,抬手便要拔刀。
趙蟄大呼一聲,「呂君,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謹從趙君之命。」呂布一笑,踏前幾步,一手按在那漢子的右手之上,將本已出鞘一半的長刀又硬生生的按回了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