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舉起手中酒碗,敬向陽球,「那備便在此處,祝陽君可如心願。」
關羽在一側沉默不言,默默飲酒而已。
他心中有些感慨,自家對讀書人確是太嚴苛了些。
世人口中的酷吏,以今日之言來看,也可算的上是豪傑人物了。
雒陽城東的酒舍裡,段熲與陳續正在飲酒。
這幾年西邊的戰事再也用不得他這個涼州三明的宿將。
閒置於雒陽之中,又與宦官逐漸疏遠,雖是佔著司隸校尉的名頭,聽起來唬人,其實平日裡清閒的很。
「你這個司隸校尉倒是清閒的很,這酒舍之中的酒只怕都要被你喝盡了。」陳續譏諷道。
正拎著酒罈,將酒倒入碗中的段熲聞言只是一笑,「我如今是失勢之人,留在雒陽城中混吃等死罷了,說不得哪日便連酒都喝不上了。還是速速把你店中的好酒都拿出來。不然日後空有好酒,卻無了陪你共飲之人,豈不可惜。」
「你堂堂涼州三明之一,何必把自家說的這般悽慘。」陳續聞言只是一笑,只當段熲是在隨口說笑。
段熲只是一笑,不再多言。
涼州三明又如何?名重天下又如何?
帝王想要人死,誰又能不死?
陳續嘆了口氣,「說來也不知那
劉備可曾說動了賈詡。」
「多半是吃閉門羹了。」段熲一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那賈詡你也見過幾次,難道以為此人是可說動之人不成?」
賈詡曾在此地與段熲幾次相見。
在陳續看來,那人也不過是個溫文爾雅計程車人罷了。
「當日你與那劉備將此人言說的如此厲害,可我卻不曾看出此人有何不同尋常之處。」陳續搖了搖頭。
「良謀須深藏。」段熲喝了口酒,「那般整日誇誇其談,聰明盡顯,自以為才智無雙,世上無可比之人,往往不足為懼,日久定然自尋死耳。」
「真正的聰明人往往善於藏拙。不動則已,動則如虎狼,一擊便要對手的性命。賈詡無疑是真正的聰明人,只是他卻比一般的聰明人更聰明。」
「此言何意?」陳續有些不解。
「再是聰明之人也難免會有義憤之事。心緒一亂,自然便會出錯漏。可賈詡此人不會,此人只要出手,必然是已然想好了後撤之路。當初我曾幾次約他在此地相見,也是為了能將他收攬入麾下。」
段熲苦笑一聲,「只是他寧願留在那陋巷之中耕作,也不願相助於我,想來是早已看出我會有今日。」
陳續點了點頭,「如此說來,只怕那劉備也是收攬不得此人。」
「誰說的準呢?」段熲卻是一笑,「咱們這些行將就木之人不行,那些正當盛年的年輕人未必不行。」
他大笑著灌了口酒,「涼州三明,走在宦途之上的就只剩我一人了。細細想來,連當初面目可憎的張奐,如今想起都是柔和了不少。」
「我邊地武夫,於此天子腳下,繁華之地,原來滿城皆敵。」
「不知日後會否有一日,我涼州武夫能於此地當家做主。」
他狠狠灌了一口酒。
「天街踏盡公卿骨,想想便覺得痛快。」
落子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