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泉魏家。
魏家家主魏家正坐在自家書齋裡。
陽泉之人皆知魏家家主大字不識,平生也最是不喜讀書。
偏偏當年登上家主之位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為自家做了一個書齋。
當時陽泉城中一時引為笑談。
此時魏家正陰沉著面目,全無半點當初在縣衙之中的憨直與魯莽之色。
當年從一眾兄弟之中奪得家主之位,又操持魏家多年,他又如何會是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簡單人物。
“家主,可是在縣衙中出了事情?”身旁跟隨了他多年,深得他信任的老僕魏仲開口詢問道。
自家家主自縣衙之中回來後面色便有些不善,一臉陰冷,滿目殺機。
如此神色,他已然許多年不曾在家主面上見過了。
上一次還是多年前與他兄弟爭奪家主之位時。
第二日,那些人便死於非命。
魏家將縣衙之中的事與此人一一道來。
他陰沉道:“仲伯,你覺得咱們魏家該如何是好?可要按他韓越所言而行,還是……另尋出路?”
老僕魏仲沉默片刻,開口道:“如此大事,自然是由家主做主,老僕如何敢言?”
“仲伯自小便看著我長大,魏家之事,仲伯比我更清楚。只管直言就是了,我如今也是拿不定主意。”
魏仲是魏家的家生子。如魏家所言,他確是親眼看著魏家長大,所以更知魏家此人的心性。
魏家口中說著拿不定主意,其實心中定然早就已然拿定了主意。
“僕以為韓越之言,可聽一半。”魏仲斟酌片刻後道。
“如今那盧公之徒高居縣衙之中,趙縣丞唯此人馬首是瞻,武縣尉則向來是牆頭草,咱們確是應當與此人打好關係。只是卻也不可將事情都寄託在此人身上。”
魏家重重一拍大腿,笑道:“仲伯果然知我心意,只是除此之外,咱們還有何路可走?”
“以僕看來,咱們不如暗中派人帶些禮物出城,若是那南蠻人真的兵臨城下,便讓此人送上禮物,深言結交,投靠之意。到時即便城破了,也能存下咱們魏家。”魏仲笑道。
“仲伯這個主意不差。”魏家笑道,“到時咱們還可禍水東引,趁機除掉韓李兩家。那時陽泉縣還不是我魏家獨大?”
魏仲連忙附和,“家主英明,此乃一石二鳥之計。”
“只是欲行此計,尚須有一心腹之人才可。”魏家抬頭盯著魏仲的雙眼,“仲伯,以為何人可當此任?”
魏仲心中嘆了口氣,沉聲道:“僕願為家主來行此事。”
魏家此人心性涼薄,當年便是連親生兄弟也不曾放過。
如今問他,也不過是想讓他自家提出來罷了。
魏家笑道:“仲伯安心前去就是,我知你家中有二子,仲伯去後,他們我自會照看,定然能安安穩穩,長命百歲。”
“謝家主仁義。”魏仲彎腰行禮。
只是在那被衣袖遮擋的面目之上,他目中卻是帶上了幾分陰冷殺意。
…………
李家,李安獨自站在後院之中,院中多植翠竹,蒼蒼翠翠掩映其間。
他抬起手,摸著其上竹子的骨結。
竹有節,利刃不能毀,故士人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