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城中,劉備幾人出了馬市,正牽著馬在街上隨意遊蕩。
他們此次來雒陽本就是臨時起意,此時入了雒陽倒像是鄉下人進入縣城一般,看著到處都是新奇之物,一時之間反倒是逛花了眼。
過馬市入耗門西大街,街上人流往來,富貴之人與貧賤之人皆有。
漢人尚武,平日裡尋常平民也有慷慨豪邁色,雒陽此地的平民雖然一眼看去豪邁不及幽州等邊境之民,然身上富貴之氣過之。
想來是雒陽在天子腳下,安穩富足。
公孫瓚看著街上往來之人,吐了口氣,“不來雒陽,如何知道這世上有人生活安穩如此?見到眼前此景,再想想咱們邊境之人的苦日子。玄德,餘心不平。”
他也知道怨不得這些雒陽平民,只是想到自家幽州之人一年之中打生打死,吃不飽穿不暖,不知多少好兒郎不明不白的就埋骨他鄉,他便覺得心中有口氣,不吐不快。
關羽這次卻是不曾出聲。
若是往常,若是旁的事情,他早就出言辯駁公孫瓚了。
只是這次話到嘴邊,他竟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心中不平之人,何止他公孫瓚?
他雖不是幽州本地人,可也隨著劉備在涿郡生活了多年。
涿郡已然算是身處少戰之地,尚且要一歲數戰,少年尚聞戰鼓聲,那比涿郡更要臨近異族的遼西又如何?即便不曾去過,可看如今公孫瓚如今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大抵也是能猜的到的。
劉備也是嘆了口氣,何止漢時如此,歷來不都是如此?
他也是長出了口氣,“世上哪有什麼常樂安穩,總是有人在替他們負重前行的。”
公孫瓚冷聲道:“想來有些是值得的,有些卻不值得。”
劉備沉默無言。
身後的黑馬絕影以蹄踏地,高昂著頭顱。
……
幾人又向東行了一段,此時已然遠離內城,越是東行,街上之人衣著越發破敗,面有菜色。
他們也不是才出家門,諸般事情都不懂的愣頭青。
一城之中,越是核心之處越是繁華熱鬧,越是外城之處,越是衰落破敗。
歷來如此,皆是如此。
所以欲觀一城之好壞,總是要自內到外的。
雒陽的外城自然要比尋常的城中好上不少,只是卻也少不了貧困之人。
三人來到中東門東大街上,見有兩人正在路旁招徠路邊的小乞兒。
此兩人一人身材高大,另一人卻頗為瘦削。
兩人手中拿著些五銖錢,見到有迎上來的乞兒便給上他們一些。
如今五銖錢雖流通性不如當年,可終歸比布帛等物更易攜帶。
三人停步定睛看去,那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他們曾在緱氏山中見過。
正是他們初到緱氏山中,那個與盧節坐而辯難之人。
此時那兩人已然散完了錢財,轉過頭來也是見到了劉備幾人。
兩人朝著劉備幾人迎了過來。
高大年輕人笑道:“咱們當日曾見過,只是當時未曾通報姓名,倒是我的失禮了。我名傅燮,字南容,北地靈州人。”
劉備幾人也是各自通報姓名。
傅燮又指了指身旁那個消瘦的年輕人,“他是我涼州故人,姓韓名約,字文約。”
公孫瓚抱拳拱手,“莫非傅君是義陽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