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後世所稱楚河漢界。
楚與漢,昔年於此爭天下。
第二日,晴日起雨。
公孫瓚等人站在暫住驛舍的門前,向外極目眺去。
雨水驟且密,擊打在屋外的屋簷之上。
滴水擊石,驟然炸開,只是尚未落地,便又聚攏成一線。
細雨長流,串珠成線,天地之間,如拉開一道無邊帷幕。
關羽慨然而嘆,“天地偉力,乃至於斯。羽自負勇力過人,然與此偉力相比,終究是渺小如芥子。”
“雲長且莫要感慨了,這場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日來。看來老天也是想敗了咱們的興致。”公孫瓚盤坐在地,一臉懊惱,“可惜了,今日多半是去看不成廣武山了。天公不作美,為之奈何!”
原來幾人昨日就定下要去廣武山,只是今日如此大雨,多半是去不成了,如何能不令公孫瓚懊惱。
幾人之中他最性急,雖說今日去也好,明日去也好,所見都是一樣。可晚了一日,卻也能讓他懊惱幾分。
劉整在窗邊盯著外面的大雨,也是不禁感慨一聲,“此雨來的如此匆忙,如神明覆盆於天地之間。倒是讓我來了些興致,激起了我一些才思,我欲賦詩一首。”
此言之後,他感到了身後的兩股殺氣。
如今他和幾人混的久了,自然知道此時該如何補救,於是連忙開口道:“只是我轉念一想,詩詞小道耳,登不得大雅之堂。仔細看去,這屋外的大雨反倒越發像是戰場的金戈鐵馬了。”
他身後的公孫瓚這才放下已然抬起的手,展顏一笑,“阿整啊,我是越發喜歡你了。若是讀書人都是你這般明事理,知進退,這天下如何會是如今這個鳥樣子。”
關羽沒有言語,只是摸了摸如今已然長出一些的鬍子,微微一笑。
顯然對公孫瓚的說法也是頗為認同。
此時劉備從門外而入,兩手之中都拎著不少東西。仔細看去,原來是蓑衣和雨傘。
“玄德這是?”公孫瓚詫異道。
劉備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地上,打趣道:“我知伯珪世家子,不辨五穀也就算了,可不該連雨傘與蓑衣都不認得。咱們幽州的雨雪可是向來不少的。”
公孫瓚一躍而起,“我自然認得這些是何物,只是如今屋外的雨不小,莫非玄德還要去廣武山不成?”
“我自然是要去的,如此天氣反倒是更能觀到往日裡見不到的盛景。風雨之中,細雨微微,你我幾人獨自登山而上。上得山去,尋一處行亭,溫上幾罈好酒,飲罷便觀山間色,不亦美哉?”劉備自顧自的開始穿戴起蓑衣。
“自然,若是伯珪畏雨可以不去。我的性子伯珪也清楚,備也不是勉強旁人之人。只是不想號稱要組白馬騎軍縱橫天下,驅逐異族的公孫伯珪,竟會怕了區區細雨,真是令人唏噓。”
劉整搖了搖頭,阿備這激將法著實低劣了些,公孫瓚如何會上當。
不想公孫瓚卻是探過身子,伸手從劉備手中搶過一件蓑衣,“去就去,我有何可怕?便是身前有數萬之敵我都不怕,豈會怕了區區小雨?我可不是被玄德你言語所激,而是我本來就想去的。”
劉備忍著笑,“這是自然,誰人不知你公孫伯珪膽大包天。又豈會怕這小小細雨。”
兩人對視一眼,相顧大笑。
屋外斜風細雨,過窗而入,有蟲鳴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