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玉尹只能留下……酉時。殘陽似血。
開封城外,宋軍終於攻破金軍大營。
种師道臉色陰沉,站在戰車之上。厲聲道:“傳令三軍,不得停留,繼續追擊……”
“種公,已經打贏了,又何必繼續追殺?”
种師道聞聽,臉色更加陰沉,“耿參議此話怎講?
而今三軍將士正在用命,你卻在這裡為虜賊求情?殊不知,虜賊狼子野心。你今日放過他們,將來必招來後患。虧你也是武學出身,怎地連斬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明白?”
這耿參議,便是門下侍郎耿南仲的兒子,官拜中書舍人。樞密院參議之職。
換句話,他也是議和派留在樞密院的攪屎棍。
以前,种師道或許還會對他有些好臉色,可是現在,他決不可能與耿延禧任何面子。
耿延禧面紅耳赤。退到一旁。
而种師道繼續督戰,命宋軍追擊。
“傳令張玘,休要與虜賊糾纏。
命他率部從廣濟河上游渡河,馳援陳橋……若陳橋有失,便讓他張玘提頭來見我。”
种師道,是真急了!
一方面他擔心陳橋的玉尹抵擋不住金兵的攻勢。
一旦陳橋有失,這關門打狗的計策,便等於是付之東流;另一方面,他是真怕趙諶也在陳橋。若如此的話,便是玉尹保護,也未必能保護周全。趙諶如果出事,那事情才是真個大發了!
小乙,定要堅持住啊!
种師道這邊在心裡祈禱,而另一邊,高寵和王燕哥帶了五十個馬軍,保護趙諶趙多福和朱璇三人,一路向東疾馳。不過,他跑出去大約十里,卻依稀能聽到,從陳橋方向傳來的喊殺聲。
突然間,高寵勒住戰馬。
“十三郎,怎地不走了?”
王燕哥看著高寵,疑惑問道。
高寵露出一抹笑容,深吸一口氣道:“燕子,我要回去。”
“啊?”
“小乙待我如手足,若沒有哥哥,便沒有而今的高十三郎。
哥哥尚在奮力廝殺,做兄弟的豈能獨活。若我與哥哥戰死陳橋,還請燕子你待我照顧老孃,安撫九兒姐母女。當初我三人在觀音院結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便是我履行諾言之時……若我這麼走了,便活著也不快活。”
王燕哥看著高寵那張黑漆的臉,眼中透出一抹讚賞。
“你若死了,奴此生不嫁。”
“嗯!”
這時候,一切語言都好像變得有些多餘。
高寵撥轉馬頭,胯下烏騅馬希聿聿一聲長嘶,便朝著陳橋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高寵的背影,王燕哥的眼睛也溼潤了。
高寵喜歡她,她何嘗不知道?
比起馬皋,高十三郎的人品,要好百倍。
便能得如此夫君,此生也算無憾……卻可惜,未能與十三郎留下子嗣。
“公主,我們走吧。”
趙多福一路上顯得非常沉默,看著高寵往陳橋走,她的眼中,閃過了羨慕之色。
恨此生為女兒身,不得與君並肩。
若不是懷中昏迷的趙諶,趙多福真想這時候便掉頭回轉陳橋,哪怕是死在玉尹身邊也能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