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閉上了眼睛,沉吟半晌後。突然道:“老孃,而今家中。有幾多銀兩?”
“也不過兩三萬貫。”
“若算上官家先前賞賜的那些珠寶器皿呢?”
李婆婆心裡計算一番後,沉聲道:“也有四五萬貫。”
那算起來,也有七八萬貫!
李師師這些年來,得徽宗皇帝恩寵,身家自然不可能只有這些。只不過,她是個聰明女子,也知道靠著徽宗皇帝的寵愛長久不得。所以大部分身家,都交放在司馬靜那邊做本錢經商。司馬靜在入秋之後,便帶著封宜奴回東南老家打理生意。否則的話,李師師倒也不至於似如今這般為難……七八萬貫,似乎還少了些!
李師師轉身,看著空蕩蕩的庭院。
半晌後,一咬牙道:“老孃,這宅子的地契可在你手裡?”
“啊?”
李婆婆一驚,脫口而出道:“姑娘難不成……”
“把地契拿來,連同那些銀兩珠寶,請長老一併轉交二十六郎。
便說,虜賊將臨,師師只恨是女兒身,不得上陣殺敵,為國效力……便做十萬貫與官家,聊表心意。
老孃,你立刻收拾一下,天一亮咱們就去觀音院,與智清長老求一清淨之地參佛。”
“去觀音院?”
李婆愕然道:“姑娘為何選那觀音院……這開封城裡,香火比觀音院好的去處多不勝數。”
“老孃莫要再問,你若不願雖奴前去,奴也不會強求。
奴在洛陽有一處田產,也值三五萬貫,便送與老孃,權作老孃這些年來鞍前馬後的報答。開封,只怕過些日子便不安穩了,老孃若要走,早一日走,便多一分安全。”
李婆自然看不清楚,這其中的玄機。
在她看來,女真人便打來了,也攻不進這開封城。
可李師師既然這麼說了,她也覺得有些擔憂。倒不是為了其他,而是覺著徽宗皇帝禪位,李師師怕是風光不再。跟著李師師這麼多年,李婆也算是享了不少榮華富貴。既然李師師要倒黴,她也不想再跟著李師師……思忖片刻,便做了決定。
“既然姑娘嫌老孃礙眼,那便遂了姑娘之意。”
李師師對李婆的心思,可謂洞若觀火。
當下也不與她計較身邊,只笑了笑,便不再言語。
莫言拿了地契和銀兩,便告辭離去。
李師師站在醉杏樓上。又仔仔細細看了一眼樓下庭院,自言自語道:“早知如此,倒不如似宜奴那般尋一人家,也好過似今日這般,提心吊膽。”
她去觀音院借宿,自有她的打算。
玉尹而今為殿前司指揮使,雖駐紮城外,可是在開封城裡。卻有著極深厚的勢力。
從馬行街一路過來。到觀音巷,都是玉尹的勢力範圍。
觀音院就位於玉尹家旁邊,到時候他一定會在附近。安排人守護。如此一來,那觀音院便是一個極為安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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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裳的故去,對玉尹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只不過女真人來勢洶洶,讓玉尹卻不能沉浸在悲傷之中……若是在平常,他說不定會丁憂守制,辭去官職,為黃裳守孝。可是現在,他卻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