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不到,方大才被接了過來,當然警員沒有告訴他為什麼,只是說有事請他到鄉政府來一趟。
王美玲和方大妹不知道什麼事,但看警員態度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家裡那一堆砸爛的貨品和商店,雖然有南雲文化村服務公司的人幫忙,也還沒有完全收拾乾淨。
再加上方大才畢竟是村長,無論是因為白天的事要說明還是因為別的事,都是正常的,兩妯娌也就沒有誰和他一起來。
會議室裡,方大才一進去就看見自己父親和叔父在裡面,旁邊一個鄉政府的工作人員鬱悶的待在一邊,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警員把方大才送到會議室去的時候,張晁斌已經去了鄉長辦公室,通知葉天民說方大才已經來了。
葉天民不好意思的對曹鄉長和張所長說抱歉,也婉拒了他們隨行的好意,說都是自己這點破爛家事,他自己處理就好了,絕對會冷靜處理好。
看到葉天民說是家事,幾人也不好再多說,張晁斌帶葉天民進去的時候,還順道把鄉政府的工作人員也叫了出來。
楊莫莫和彭軍看到葉天民從曹鄉長辦公室出來,倆人一起就跟了過來。
不過,在門口還是被葉天民叫住了,讓他們就在門外等著就是。
看到葉天民進來,方振海低下了頭,自從上次方大才鬧完事,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一點能和葉天民再說好話分辨的理由了。
方大才依然還是那一幅死人臉,盯著葉天民像是看待獵物一般,彷彿隨時都要衝過來,撕碎葉天民一樣。
方振虎不認識葉天民,還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方大才的聲音響起,他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葉天民,你果然在這裡。連面都不敢見,還真是虛偽的小人。”
“你閉嘴。叫你來,是給大妹留個臉,不是給你臉!”
葉天民對於方大才的心態著實是弄不明白,這算是保護他妹妹嗎?恐怕早已經不是了。
“你是方大妹的父親?”葉天民過來坐下,看著方振虎問。
這是一個看上去比方振海還偏老的人,臉上很明顯的皺紋和滄桑感,看上去比方振海年齡更大,可以想象這20來年在外過得並不輕鬆。
一身衣服倒是整潔,並沒有穿傳統的科納村服飾,而是很正常的著裝。背有些駝了,但看上去精神還飽滿,應該沒有太大的身體疾病。
“你是葉天民?”方振虎的雙眼看著葉天民,沒有回答卻反問道。
“我就是。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很倉促,也沒想到你會來找我。”葉天民的語氣保持著平和,像是意外的見到一個平常的人。
然而讓葉天民和方振海、方大才都都沒有想到的是,方振虎聽到對面的葉天民承認了身份,站起來直接噗通就跪了下去,朝葉天民就把腰彎了下去。
這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的一幕,方大才就站在旁邊,趕緊伸手欲拉他叔父站起來,卻被方振虎掙脫。
葉天民本能的想站起來,可懂了一下之後還是坐了回去。不為別的,這一幕雖然也意外,但一見面就來這樣一出,這是要下猛藥,這藥不能接,就算心再不忍,也不能接。
他就這樣看著跪在前面的方振虎,一句話也不說,實在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樣的做法,有些逼迫的感覺了,別說現在的葉天民,前世今生任何時候他對於這樣的逼迫都是反感的。
或許正因為葉天民的反應也出乎方振虎的意料,他磕了一個頭之後,卻只有方大才過來拉他,葉天民依然沒有挪動一點腳步的意思,讓他後面的所有預計都完全落空。
“葉天民,我不知道該稱呼你什麼。但是大妹跟了你這麼多年,村裡誰都知道,你為什麼就不能娶了她?她的清白沒了,你讓大妹這後半輩子怎麼生活?難道就這樣狠心,讓大妹不明不白的跟著你。”
方振虎無奈之下,就只能跪坐著,一邊說,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看葉天民還是沒動,又接著說:“我知道我們大妹命硬,你就算行行好,可憐可憐她和她死去的媽,你也不能這麼狠心吧?”
“說完沒有?”葉天民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一邊不說話的方振海說:“海叔,有煙嗎?給我一顆。”
這些年方振海已經很少抽原來的旱菸了,身上是有盒裝煙的,聽葉天民一說,趕緊把煙和打火機遞給葉天民。
葉天民接過來,抽出一顆點燃,又把煙和打火機推回給方振海。
方振虎和方大才就這麼看著葉天民向方振海要煙,又點上,還長長的吐出一口菸圈。
煙霧上升,那張臉重新清晰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才看見葉天民又回頭看向跪著的方振虎說:“您先起來吧,趁我還對您有點尊敬之前,別再這樣,要不然我轉身就走。”
方振虎愣了一下,葉天民完全不吃這一套。無奈也順勢藉著方大才的手臂站了起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還好方大才扶著他坐下,他才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悻悻的坐下。
看見方振虎起來坐下了,葉天民伸手從旁邊拿過一個菸灰缸,抖了抖菸灰,對他說:“方大妹這些年跟著我,我一點也不否認。而且大妹是個不錯的姑娘,本來我都差點就娶了她。就是你身邊這個大侄子,讓我在娶不娶方大妹的猶豫階段,下定了決心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