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事情可辦妥了?”
花園後院假山。
迴廊牆角處,方才花園裡的幾個侍女和那個阮嬤嬤恭恭敬敬半彎著腰奉承著點頭。
眉目濃麗的紅衣少女滿意地將幾袋銀子放在她們幾人手中,放好後,彈了彈指甲,清冷笑道:“日後穩妥著替花夫人辦事,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幾人面色一喜,連連答應。
走了半盞茶功夫,芷桃扶著葛薰在房中坐好。
“芷桃,我渴了,你去沏壺茶吧。”
模樣清秀的粉衣少女忙答:“是。”
芷桃在茶房端來沏好的茉莉茶興沖沖奔回來,卻見青紗帳前,寬大清靜的房間中一抹黯然銷魂的倩影。明窗前那人,淡紫色飄渺如青煙的氤氳之色,遠山黛眉,清水眸子,嫣紅細膩的唇瓣。
轉目至木桌,桌上紛紛灑灑幾張紙,未乾的墨跡……
新妝宜面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數花朵,蜻蜓飛上玉搔頭。
她心中懼怕,惶然覺得夫人一定知道了什麼,那殿下的交代……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
初夏,碧海千頃,荷池各色各樣的荷花盛放,王府下人們紛紛新置東苑的涼亭。換上紗簾,還有茶盞香爐的擺設,連涼亭柱子上脫臼的漆都要一一添上,打點好諸事,以供主子們消遣。
荷塘靜謐,庭院深深鬱色濃清。
經日過去,東宮的景緻好似不曾變過。
西院玉華閣。
那一主一僕二人在賞花,這初夏才至,西苑府邸的院內植了半院子的紫色蘭花盡數開了,那香味實在太過濃郁,不過這一向不愛此花的主子卻絲毫不嫌棄,一種便是兩年。
小亭水簾內一身豔紅流沙袍的王妃今日開了口:“去,把這紫蘭全都拔了。”幾個丫鬟嚇得面面相覷。
這貼身紅衣侍女正是那日花園假山中的那人,她行禮,恭敬問道:“夫人,今日……”
夫人花氏抬起圖滿豔紅蔻丹的指甲,止了她的話,冷笑道:“,紫蘭已經不中用了,拔去甚好。”說話時,豔美的眼底卻有一片恨意。
“這幾日那小賤人可有什麼動靜?”
侍女碧羅眼底一閃,得意回道:“夫人放心,一切如舊。”
花媚兒鳳眼泣血,手心合攏,絞斷一支鮮豔的紫蘭:“如此便好,我到要看看她還能愜意到幾時?”
月滿梢頭,東宮中一片燈火通明,東院的四下裡的角落升起了七彩百合燈。燈上繪著彩蝶、荷花、月季、朱槿,形狀各異,閣樓迴廊處的女子在蓮池湖畔玩耍了整整一天,四肢有些乏了,便才打道回府。
他對她寵愛至極,初醒時他日日下朝便會入東院她的寢殿。閒暇時的午後,他便讓人安置好藤椅,攬著她於清涼亭中小憩。
夜夜的相擁而眠,他將諸事排諸腦後,給她一方清靜的天地。
“殿下。”深夜,房門被推開,清冷月光照入地面。他一身月色,恍惚間瞥見床上糾纏成一團的一個人影,他抬手喚來一個侍女更衣。
“夫人今日睡得及早,可是不舒服?”
寬敞舒雅的房間裡,平日裡清甜的薰香儼然換成了較為濃重的煙香,教平時更易促使人安眠。
陰暗面處,鍾離灩修長挺拔的身影隱隱投射到牆上,芷桃從旁側撲過來,斷斷續續道:“殿下,不知是誰透露了風聲,夫人知曉了大婚的事……”
聞聲,鍾離灩面色一凝,深邃漆黑的眸子輕抬,冠玉的面容清冷一片。
千層紗縵內的女子睡夢中咬唇,額頭香汗淋漓,於一片悽清月色中嚶嚀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