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木芙蓉*相間的花在牆邊灰色的圓拱門外盛開,一朵朵花枝清麗入畫,為這議事殿外一方光禿禿的地增添幾分顏色。
花樹旁有一張白石桌,桌邊一青袍男子白皙如竹節的長指執著一顆白棋子,青如淡水色的衣袍配之俊朗如肆的臉,不是子策是誰?
阿融於拱門外穿梭過來,將送到殿裡的酥糕放在桌上,徑自坐在虞子策的對面,輕笑了一笑:“子策,你一個人在下棋?我陪你可好?”
蕭府時,青色大樹底下,一盤棋,她和子策能殺出個半天,那是艱難度日裡愜意自在的時光。
“融兒,幾天未見你了,”虞子策眼眸如清泉,他溫柔笑道,“來,我們先下一局。”
阿融拿著黑子,虞子策每落下一顆子她也快速落下,半盞茶功夫過去,阿融的手卻顫了顫,這棋越下竟是越陷入困頓!
“子策,我認輸!”將棋子丟回棋盒,阿融心中一頓,從前與少年時的子策下棋,總是順暢無比,但現下這盤棋越下越是積鬱。
虞子策抬頭看著阿融絕美的臉蛋,似在察覺她的神態:“融兒為何不接著下了?往日融兒總是不服輸的。”
俊眼掃了掃棋盤,白子被黑子如龍般圍得透不過氣,一盤棋未下完,已讓人了無興致。
“我下不完這盤棋了,太憋悶,”阿融迷惑地瞅他的面容,棋如心境,越發覺得子策有心事,便問,“子策,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憂的事?”
“融兒,這些煩心事也只能同你說,”子策摸了摸手裡溫涼的棋子,感嘆道,“太子雖然失勢,楚王對他失望透頂,但他還有反撲的可能,王后、兒光公主的駙馬徐煊還有未清除的太子餘黨正聯合起來,極力要保住太子,二殿下找不到讓太子徹底不能翻身機會,只能拿太子的一些人開罪。”
近日離都官員府邸門口四處廝殺,街上兵將巡邏,南楚百姓心驚得青天白日閉門不敢出。
宮中傳出秘聞,自從從來不聞政事的鍾離荀突以渡江鹽運之事上奏王上,太子坐不住,舉兵謀反失敗,後太子諸多惡事一一被揭露,老楚王失望之際下令鍾離荀查抄太子餘黨。
這些事阿融聽妙蘭念念碎提起過,鍾離荀那日將她抓回來後,才知一直下落不明的子策投靠了鍾離荀,雖然她憎恨那個陰冷殘酷的男人,但子策不投靠他,怕是難逃誅殺!
阿融沉思,子策為鍾離雍未滅之事煩憂,鍾離雍真實身世她從未向別人提起,她不會告訴鍾離荀,因為鍾離荀一定會拿此事大開殺戒!
可如今呢?殺戮不減,她該不該說出鍾離雍的秘密?
低語間,虞子策的眼卻不離阿融的臉,他想套出阿融所知鍾離雍的秘密,曾為鍾離雍賣命時,偶然聽到鍾離雍私下怒罵鍾離蒼弒殺兄長上位。
但其中緣由卻是不知,便想一問融兒,但若直接問,融兒定覺得他心計深沉,心中苦澀,自從虞家滅門,他帶著蕭洛一路逃到南楚步步為營才活了下來,若再如往日一味清高,又有何能力為他的父母討個公道!?依靠南楚最強之人,他才有機會強大起來。
其實,融兒被鍾離荀抓回來,也是他私傳融兒下落,這便是鍾離荀接受他倒戈的最好籌碼。
但,對融兒,他卻不願讓她看見他不再純淨的一面。
“……”阿融突然腦中閃過一事,脫口而出,“子策,其實……鍾離雍不是楚王的親生子,而是湘儀王后和聶王私通生下的!”
“融兒,你可有證據?”虞子策一聽,俊眸一動,既驚又喜,融兒果然知曉。
阿融接著道:“我被鍾離雍囚在過一件密室,後來逃出密道時發現的。”
她看著虞子策一字一句道,或許,只有鍾離雍徹底倒下,離都王廷的殺戮才能停止。
南楚王宮,鳳寰殿。
兒光公主被宮女們迎進去,她一見湘儀王后,神態便如同見到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