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點點頭,這都是科學共產主義發展歷程章節中介紹過的標準結論。
“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他批判過的東西你不拿來學習學習看一看麼?如果以馬克思的觀點為自己的觀點,以他的標準為是非標準,這樣的態度不是教條主義,什麼樣才叫教條主義呢?”
“這和經濟學研究有關係嗎?這難道不是思想史或哲學系研究的內容?”
“搞經濟學尤其是宏觀經濟領域,重要的是方法論和思維觀,認識世界的方法不止一種,切入角度不同,看到的世界就不同。切入角度越多,看到的世界就越完整、越全面。我看這些不是要轉行搞思想研究,更不要去黨校講課,只想充分完善我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方法論是解剖學問最好的武器,我認為能夠實現一通百通,當然,這個通不是指透徹,而是指入門。”
“懂了!那你推薦我看什麼?”
“你?”常天浩撓撓頭皮,“不推薦你看了,你還是看點風花雪月吧,張愛玲啊,瓊瑤啊,哪怕岑凱倫和席慕蓉也行,這些對你都太沉重了。”
程程不滿地噘嘴:“你越看精深,我越看越幼稚?越傷感?然後差距越來越大?”
“不不不,男女有別,有別……”
“麗麗說了要學著長大,我也要學法律,總不能對方法論一竅不通吧?”程程搖著他的手臂,撒嬌似地說道,“常夫子就給我推薦一本嘛,淺顯點的……”
“常夫子這頭銜都讓你知道了,我還真是沒什麼秘密。”常天浩無奈搖頭,幫她選了薄薄的《論自由》,“先看這本吧,不厚。約翰·密爾在裡面討論了個性自由及社會對個人自由的控制,不算難懂,至少比我剛才那一票德國大鬍子的書好懂的多。如果看完還有興趣,可對比閱讀以賽亞·柏林的《兩種自由概念》,聽柏林講積極自由與消極自由,再比對密爾的個人自由,你會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那我就看這本!”
中午吃飯過街口,常天浩很自然地又拉起女孩子的手,程程今天不再像昨天那樣失魂落魄,完全可以自己走過去,但她卻沒有掙扎,任由常天浩的大手牽著自己的柔荑,臉紅紅的,不由自主地低頭走過去,明明沒幾步路,卻感覺很漫長。
過了街口,常天浩馬上就把手鬆開了,在書店裡,兩人坐的距離很近,但沒再牽手或有其他親暱動作,彷彿剛才過馬路只是紳士般的保護動作,她就又大大鬆了口氣,心安理得地看起書來。
看書間隙,她會偷偷用餘光打量常天浩,只見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偶爾還拿起筆在書上寫字或者劃線,整個人都很安定,看著他嘴角有意無意的笑容或者堅毅的嚴肅,她就感覺這彷彿是自己心中期待已久的、安靜的美男子。
偶爾他也會抬起頭來朝程程這裡看過去,在目光交錯的那一剎那,她立即又慌慌張張把頭低下去,彷彿在認真看自己手裡的書,絲毫沒有分心過,但其實剛才看了什麼自己都忘了,還得從頭往回翻。
她能感覺到視線的灼熱與聚焦,不知道該說是期待還是害羞,只感覺心頭彷彿有一頭小鹿在肆意衝撞。
我這是在戀愛麼?
她問自己。
還沒找到答案,自己先羞怯得耳朵都紅了。
“是了,他還沒說喜歡我,只偶爾口頭上要佔人家便宜……況且我也沒說喜歡他,只一起看個書而已……普通朋友也可以一起看書的呀!牽手?牽手也不算什麼呀,我多次看到沈麗麗和男生有說有笑地牽著手去玩……都快21世紀了,哪有這麼保守?”
她給自己找了一個鴕鳥般的理由,然後就心安理得地每天來書店打卡,渾然忘了每天臨近11點時自己總魂不守舍地用眼光打量四周,看看他出現沒有,一旦發現熟悉的身影,就立即裝出認真看書的樣子,直到那聲“程程”的招呼來臨後才在“不經意”間抬起頭來,實際從常天浩出現到招呼之間,她的耳朵早就高靈敏度地豎立起來,所有雜音都已被念頭過濾,只為能專注地聽到那一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