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才冷笑道:“莫非留仙你怕了?或是,那三試第一隻是僥倖而得,因此不敢接為兄的考題?”
陳劍臣沉聲道:“請文才兄出題。”
見他被自己激得上了鉤,吳文才滿心喜悅,道:“你且放心,我卻不會專門出些生僻之題來故意刁難你的……嗯,就以黃昏為題吧,做一首五絕即可,。”
他玩這一手玩得漂亮,出的是體裁相對簡單的五絕,而以“黃昏”為題,也和生冷扯不到關係。
如此,旁人就不能說他的不是了
但以“黃昏”為題,極其空洞廣泛,難以著力,就算陳劍臣能在七步之內寫得出來,充其量不過是一首失敗之作……
吳文才並不怕陳劍臣寫得出來,恰恰相反,其實他就是希望陳劍臣在倉促之間寫出一首爛詩,並且寫在茶店的柱子上,留給所有遊人“觀賞”。
一首爛詩還敢題於柱子上,這將會成為陳劍臣人生中抹之不去的汙點,會被人視為不自量力,成為笑柄,甚至私德有虧。
要知道筆架山不同尋常,來往的人中有很多達官貴人,文人騷客,他們的眼力可遠非一般秀才書生可比,自是一眼就能分辨出詩的好壞來。
陳劍臣寫出一首爛詩,提在茶店的柱子上。這種行為就像在筆架山山頂上拉了一坨屎,自然會惹起眾人的反感,厭惡,乃至於唾罵。
吳文才用心險惡如斯。
其雖然為人跋扈,睚眥必報,不學無術,但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平時應景對詩,就算對得再爛,但別人也不會當真,聽過就算了,可用筆墨留下來的卻截然不同。故而,一般時候沒有幾分本事把握,誰都不會輕易選擇在名勝景地留下詩句,最多隻是寫在紙上而已。
其中曲折,在場的許多人都沒有想到,反而紛紛嚷嚷著,特別一些女學院,還替陳劍臣加油。
而幾名先生有所察覺,皺起了眉毛,不過他們都沒有選擇出聲。
誰敢現在去打斷吳大公子的興致?
倒是那聶小倩目光熠熠,似乎有點看不過眼,但她同樣沒有阻止,只把目光注視在陳劍臣身上,彷彿要看他有甚本事,能否識破吳文才的用心。
眾目睽睽,陳劍臣卻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提筆醮墨,步伐輕盈地走過去。
他根本沒有走什麼七步,而是直接就走到了柱子前,所用不過三步而已。
那根柱子,為堅實的杉木所制,足足有海碗口般粗,修葺得光滑如鏡,一根刺兒都找不著。
陳劍臣提起筆,毫不猶豫地刷刷刷寫了起來。
不知為何,看到他鎮定從容的模樣,吳文才莫名就感到一絲不安,覺得自己的用心用錯了地方一樣。
不過片刻,陳劍臣的詩已經寫完,筆墨嶄然地留在了柱子上面,非常顯眼,遠遠一看,就能看的見。
吳文才搶一步上去,高聲誦唸起來:“向晚意熏熏,蕭蕭登險峻;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後面還有六個小字:江州陳劍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