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能從墨景純口中聽見一句好話,真是不容易啊。”
天魔左使挑了挑眉,看了左丘靜一眼,復又說道:“靠她靠得這麼近,你是擔心本座在這裡殺你?”
“當然怕。”墨天微沒有否認,“閣下不久前進階合體,我一個小小的元嬰,哪能不多防備一點呢?”
“殺你?”天魔左使笑了笑,“我何必想不開呢。”
“那便謝過閣下了。”墨天微拱手道謝。
天魔左使並不是殺不了她,而是忌憚劍宗不好下手罷了,或許還有左丘靜的原因在不管是哪一種,也算是很給她面子,她自然也要表現得識趣點。
與墨天微說完,天魔左使便朝左丘靜招了招手,“過來。”
這態度無疑是十分輕慢的,估計他使喚一個奴婢也不會比這更惡劣,不僅左丘靜覺得屈辱,就連墨天微這個外人看了也覺得……這傢伙果真是個大渣男。
左丘靜臉色陰沉,她當然知道天魔左使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但他突然出現,殺了茂緒和清溪,毫無疑問,她不可能再回九玄仙宗,甚至還會遭到師門追殺……
這種時候,也唯有他能給她庇護!
正是因為想明白了這一點,她心中才如此難受。
誰不想有尊嚴地活下去?
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昂首挺胸,從不折腰呢?
左丘靜握緊了拳頭,圓潤的指甲深深扎入手心的軟肉之中,顯示出她內心的掙扎。
墨天微沉默不語,這種時候,她這個局外人還是保持安靜的好,畢竟……這是關乎命運的選擇。
天魔左使也不催促,就站在不遠處,淡漠地看著,一臉的勝券在握,讓人恨不得一拳給他揍翻。
良久,左丘靜深深嘆了口氣,緩緩抬步,朝天魔左使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墨天微原本平靜的心忽然掀起了波瀾。
她和左丘靜有幾分交情,但這份交情遠不足以讓她花費巨大的代價庇護左丘靜。
很簡單左丘靜是九玄仙宗的弟子,會被李清溪抓來這裡,明顯是九玄仙宗一些高層默許的。
她今天可以救下左丘靜,也可以殺了茂緒和清溪,因為她有這個底氣。
但事後呢?
左丘靜依舊是九玄仙宗的弟子,她如果再插手,那就是干涉其他宗門的內務這在修真界是大忌,無論地位多高,無論修為多強,都不能輕易這麼做。
唯有左丘靜叛逃,而她投靠的那個人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她才能安然活下去。
這些墨天微都清楚,可為什麼……
“為什麼我這麼不舒服呢?”她捫心自問,“是我那還沒死乾淨的同情心作祟?”
“還是我已經變得如此高傲,自以為站在高處,可以俯瞰別人的悲劇,可以隨手改變別人的命運?”
墨天微迷茫地抬起頭,秘境之中天空灰暗死寂,毫無生機,沒有日月星辰照亮她心中的迷霧。
左丘靜越走越遠,她的背景是那麼的弱小而孤獨。
明知道她要走向怎樣的命運,可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依舊如此弱小,就像面對那個幕後黑手我只能隱忍躲藏,面對宗門的算計我只能無奈嘆息……
這一瞬間,那道身影像是一點火星,將墨天微一直無法排遣的怒火徹底點燃了。
她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左丘靜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強硬地將她按住。
左丘靜愣愣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制止她的動作。
天魔左使也微微蹙眉,他並不想和墨景純起什麼衝突,可這絕不代表他怕了一個元嬰真君純粹是不想惹麻煩罷了。
只是如果墨景純不識好歹……
兩道長眉高高挑起,天魔左使雙手環抱在胸前,傲然地俯視著墨天微,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靈,看兩隻小螞蟻的有趣互動一般。
“你別動。”墨天微冷冷地對左丘靜說。
左丘靜似乎終於明白她想做什麼,心中忽然一陣酸楚,眼眶中泛起一層水色。
即便被宗門放棄,被李清溪算計,被迫走上絕路,她也從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因為出身卑微的她明白,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就是眼淚,哭泣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