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亡對我們而言,才是解脫!”
女子的回答卻讓墨天微有些意外,“我們已經苟延殘喘了太久太久,這百萬年來的每一天……對我們而言都是無比可怕的折磨,我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真正死去。”
“你們……”
這就讓墨天微不解了,如果像這樣“活著”是一種折磨,她並不認為光靠對祖師的尊重這樣虛無縹緲的信念可以讓所有仙華聖宮弟子堅持下來總會有人忍不了,從而選擇離開的。
“當年,仙華聖宮無意間鑄成大錯,為彌補過錯,祖師不得不以整個仙華聖宮為祭,設下封印,永世鎮壓那些……惡靈。”
“仙華聖宮雖是仙華大世界最強大的宗門,但向來收徒嚴苛,只有一千餘人。我等犯下大錯,早有赴死之覺悟,因而並未反抗獻祭……”
“獻祭之前,祖師便告知了我等,若有朝一日後悔,可在祖殿神位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自可獲得解脫。”女子輕輕一笑,“祖師便是如此,從不會強求什麼。”
“可事關重大,宗門長老認為他這樣做後患無窮,因而趁祖師不備,修改了陣法,自此之後,我等仙華聖宮弟子皆不可進入聖宮之中,即便鑽了什麼空子進去了,也只能在祖師神位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在屬於自己的神位上寫……”
“仙華聖宮弟子,或許心中有著種種慾念,可卻決不會褻瀆祖師,如此一來便有兩重阻礙。”
她看向墨天微,“事實證明,長老們的猜測沒有錯,百萬年的孤寂、痛苦,是能逼瘋所有人的……如果不是因為長老的這一決斷,如今……恐怕一切都會變得不可收拾吧。”
對此,墨天微自然也懂,她輕輕嘆道:“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或許那些仙華聖宮弟子,在當年獻祭之時並無異議,可經過漫長歲月,支援他們的信念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慢慢消磨,當年風流,雨打風吹去,他們……未必能堅持下來。
這並不是人心易變,而是自然之理,無可厚非。
“是啊,當年我仙華聖宮弟子,皆乃一等一的風流人物,而如今呢……”女子苦笑一聲,頓生蕭索之意,“如今,不過是一群求死不得的可憐蟲……”
雖然對仙華聖宮的遭遇頗感同情,但墨天微同樣足夠冷靜,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她頓了頓,語氣堅定,“那麼,我該如何離去?”
“想要離開,只有一個辦法,你回到聖宮,祖師正在祖殿沉睡,他會告訴你答案。”
墨天微揚了揚眉,“該不會是在等著奪舍我吧?”
“祖師豈會做這等事?”女子重重哼了一聲,似乎對她的惡意揣測十分不滿,“你快去吧,如果晚了,或許那些陷入幻心蓮池的人就救不回來了那裡,也有著你的同伴吧?”
說完,她的身形重新融入了空氣之中,消失不見。
“聖宮祖殿?”墨天微低低自語,“即便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回到聖宮之中。
雖然聖宮中沒有任何文字,但通常來說這類宮殿形制都較為統一,因此她很快便鎖定了祖殿所在之地。
推開沉重的大門,墨天微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正前方的那座玉雕。
玉雕上散發著淡淡的輝光,使雕刻並不如普通的雕像一般冷漠而高高在上,雕刻著的人雌雄莫辨,容貌清雅,眸中含著溫和的笑意,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像是普通的鄰家男孩一般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可那周身的氣度,又分明彰顯著他的不同一般的身份。
“這就是那位仙華聖宮祖師嗎?”
墨天微也不禁對此人升起一絲好感,不過有著道君在前,她對人的抵抗力高了不少,倒是沒有一眼看見便產生什麼“願為君效死”之類的情緒。
在雕像之後,是一排排神位,層層往上,共計一千二百八十一塊,每一塊上面都沒有字跡。
兩側的魂燈也處於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似乎燃著火光,又似乎早已熄滅這恰恰也代表瞭如今仙華聖宮弟子的狀態,介於生死之間。
掃了幾眼後,她最終還是將注意力放回到了玉雕上這座雕像,給她一種“活著”的感覺,想來應該是仙華聖宮祖師正在其中沉睡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