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川閣後院有好幾通廂房,用來給雜役跑堂的住,再堆放一些東西。
後面有一個後門直通一條逼仄的小巷,從小巷出去就是大街,很方便逃跑。
平日害怕有不聽話的姑娘會逃跑,那裡都會安排三四個人輪流把守著,但這會兒人都聚在大堂接受審問,後院的防守便空了。
按照蘇老爺子的說法,他剛開啟賬房的門,就被人從後面打了一悶棍,但幸運的是,他並沒有暈死過去,而是迷迷糊糊的看見有人拿了他身上的鑰匙,開啟箱子在翻找記事簿,他趁著那人不注意,爬起來便跑到大堂來報信。
張旭立刻帶著人到後院查探,卻連半個鬼影都沒有看見,倒是賬房起火撲了好一會兒的火。
屋裡被潑了油,但因為發現得及時,火勢在發展到不可控制之前被撲滅,但賬本被燒了好幾本。
張旭把賬本和一箱子記事簿全都搬到大堂,季崢隨意一掃,就看見今年的記事簿。
記事簿還是新的,只是四角都被燒掉了一些,潑了水以後,字跡暈染開來,但要仔細辨認還認得出上面記錄的內容。
蘇老爺子腦門流著血,腦袋又疼又暈,一時也顧不上別的,一屁股坐在直哼哼。
季崢拿起那本記事簿翻開,今年記的那幾頁紙全部被撕掉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季崢把那本丟開,又拿起往年的幾本隨意翻了翻,在裡面看到好幾個出乎意料的名字,原來名聲超好的李大善人也是個喜歡打野食的,原來張家六十歲的老頭還喜歡吃嫩草。
一箱子記事簿,記錄著恆城最骯髒荒唐的慾望和黑暗,像是一面鏡子,把每個人光鮮亮麗的表象之下掩藏的齷齪都展露出來。
只翻了幾頁,季崢就把那些簿冊丟到一邊,抓起一邊的抹布擦了擦手,好像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趙德山坐不住,拿起季崢看過的那幾本記事簿翻了翻:“這幾天的記錄都被撕掉了?怎麼會這樣?”
廢話!
蘇老爺子的腦門兒都出血了,不拿走點什麼對得起這點血嗎?
季崢翻了個白眼,趙德山又關切的看向老爺子:“蘇兄,你看清那個人長什麼樣了嗎?他大概有多高,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我眼睛被血糊住了,沒看清長什麼樣。”
蘇老爺子悶悶地說,顧恆澤扯了布條簡單幫他包紮了傷口,打結的時候,蘇老爺子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要死不活道:“我只隱隱約約看見那個人很瘦,沒有多高,穿著一件白色短褂和一條黑色褲子,腰間似乎還彆著一把槍,右手手臂上似乎有……”
“有什麼?”
趙德山追問,蘇老爺子皺眉想了一會兒的開口:“好像是一個三角形的疤。”
話音落下,張旭震驚的看了季崢一眼。
蘇老爺子的形容,分明是瘦猴!
可是瘦猴根本不是恆城人,怎麼可能牽扯到這些事裡面來?
季崢不動聲色,看著蘇老爺子道:“左右錦川閣被封著也做不了生意,你現在又受傷了,這幾日就好好在家將養著,至於那個右手手臂上有三角形疤的人,本帥一會兒會發出通告,全城搜捕,一旦有訊息,會扭送到蘇府讓你辨認!”
這安排也算是極妥當,蘇老爺子沒有異議,嘆著氣道:“現在也只有如此了。”
說完拉著顧恆澤:“恆澤啊,我這把老骨頭不頂用了,還得勞煩你送我回去一下了。”
他都這樣了,顧恆澤哪裡能撒手走人,只能應一聲好,把他扶起來慢吞吞的往外走。
打發完蘇老爺子,季崢又看向趙德山:“錦川閣這些雜役現在個個都有嫌疑,西郊大營住不下,先把他們帶去司令大牢關著候審。”
“全部都帶去?”
趙德山有點意外,這好幾十號人全都關進司令部大牢,每天管吃管喝也得浪費不少米呢。
“怎麼,趙司令敢為他們做擔保,證明他們無罪?”季崢反問,趙德山被噎得哽了一下:“……不敢,都聽副帥安排。”
趙德山吃癟,狗頭軍師立刻讓人把錦川閣的雜役和姑娘押著往外走,見趙虎和百合站著不動,狗頭軍師試探著問:“副帥,這兩個人……”
“他們去西郊大營,本帥給他們作保!”
趙德山不敢做的事,季崢敢!
狗頭軍師不敢再多問什麼,押著那些人回司令部,趙德山沒急著走,意味深長的看著趙虎和百合:“副帥當真是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還是存了心想包庇案犯?”
雲裡霧裡繞了這麼久,季崢一點耐心都沒有了,直接對趙德山道:“老子直到你們想玩什麼花招,別拐彎抹角跟老子說這些廢話,有本事你就拿槍來崩了老子,看誰的槍子兒硬!”
他脾氣躁,這兩年在軍營磨練了一番有所收斂,但也只在戰場上跟敵人講策略,對恆誠這些老狐狸,他巴不得一槍一個送他們下地獄!
季崢說話就這麼橫,趙德山拿他沒辦法,幹瞪了一會兒眼還是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