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閣通道有點複雜,為了方便表演的人上下場,帷幕後面有好幾條道,分別通往更衣室、休息室和梳妝室。
夜瀾作為班主,是有自己專門的休息室的。
喬靈被夥計領著急走過去,推開門,一眼就看見夜瀾闔著眼,面無血色的躺在休息室藤椅上,絳紅色的旗袍開叉極高,細白修長的腿上,有殷紅的血蜿蜒而下。
喬靈心驚,立刻上前要抓著夜瀾的手把脈,指尖剛觸到她的肌膚,夜瀾忽的揮手開啟喬靈,一雙黑亮的眸子睜開,充滿戒備。
她的手好涼,額頭也好多汗。
“大少夫人,我來替你診脈。”
喬靈輕聲說,心底一片焦灼不安,餘光看見藤椅下面已經積了一灘血。
“只是來了小日子,讓人幫我熬些紅糖薑茶便是。”
夜瀾的聲音慵懶,下臺以後,沒了那股子婉轉悠長的戲腔,便多了兩分清冷,像高不可攀、不近人情的高嶺之花。
哪有人來了小日子會流這麼多血?
便是有,那也是身體太差,需要精心調養的。
喬靈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卻順著夜瀾的話道:“我看姐姐似乎很難受,還是幫姐姐把下脈,開個方子給姐姐調養下身子吧。”
喬靈說著又要去抓夜瀾的手,夜瀾目光如炬,迸出光亮,將喬靈的手釘在半空。
“喬靈。”
她喚了喬靈的名字,聲音寡淡,不復當年的柔婉。
“你忘記兩年前是誰給季崢灌酒下藥,讓他神智不清翻進你的閨房了嗎?”
喬靈的指尖顫了下,這番話,兩年前夜瀾也對她說過的。
在季崢被連夜送出城的時候。
在喬靈哭著去求她的時候。
“你看見今天季崢看我的眼神了嗎?他恨不得活剝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你覺得我信你會真心幫我看病?”
她的語氣嘲諷,微微上揚的眼尾染上扎眼的諷刺。
這兩年喬靈和她見面的次數很少,每一次,她都如此乖張,渾身毒刺。
“那是你跟二哥的事,如今他回來了,你可以當著他的面說,你一直對我很好,我不會害你。”
喬靈說得極誠懇,夜瀾冷冷的嗤笑起來。
笑著笑著,她紅了眼眶,眸子染上怨毒:“你當我不敢嗎?就算季崢現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會告訴他,我出賣了他,用他的命換了喬家大少夫人的尊位!”
喬靈知道她敢的。
她向來坦坦蕩蕩,敢作敢當。
喬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上前去抓夜瀾的手:“你還在流血,先讓我看看。”
“滾!”
她怒斥,臉色越發慘白,像戲裡演的女鬼。
喬靈不願看她這樣,微微低頭,無意間看見她另一隻手,指尖纖細其實抖得厲害。
一如兩年前那個雨夜,她被一杆老煙嗆得劇烈咳嗽眼泛淚光,卻發著狠的說:“喬靈,我巴不得季崢去死呢!”
她分明,言不由衷。
“瀾姐姐。”喬靈沒鬆手,將她冰涼纖弱的手腕握得更緊:“你不讓我瞧,也是要請旁的大夫來瞧的。”
至少,喬靈現在是站在她這邊的。
這句話說完,夜瀾沒再甩開喬靈。
喬靈怕她反悔,忙伸手探上她的手腕,瞳孔微縮。
竟是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