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娘跟唱戲的小白臉跑了,所有人都懷疑季崢是小白臉生的野種。
若是旁人,這輩子恐怕都不會跟唱戲的人再扯上什麼關係,季崢偏偏反其道而行。
蘭香閣重建的時候,季崢讓人在大廳裡搭了個戲臺子,請了個戲班子常年住在閣裡,隔三差五的演大戲,活生生要氣死季家老爺子似的。
季峋接手蘭香閣以後,這戲臺子倒是一直沒有拆。
季崢最終還是端了那杯酒,大搖大擺的走上戲臺子。
沒人動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季崢身上,連上上下下傳菜的夥計,都下意識的放輕了步子。
“各位兄弟!”
季崢高聲開口,他的中氣十足,喊起號子來比張旭的嗓門還亮。
“這裡是恆城,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兄弟們跟我回了恆城,那就是回了自己家,還是那句話,兄弟們願意跟著我,有我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們的!幹!”
季崢發言簡潔明瞭,說完舉起碗一飲而盡,這些將士也紛紛端起碗齊聲應和:“幹!”
季崢在這豪邁的餘音中放下碗,正好看見一個窈窕聘婷的人從蘭香閣門口晃進來。
元宵剛過,天氣還冷,那人卻穿著一身時興的絳紅色旗袍,將凹凸有致的曲線展露得淋漓盡致。
她肩上披著貂皮大髦,擋了胸前的風光,燙成波浪卷的頭髮抹了上好的頭油,一絲不苟的盤在頭上,露出纖細優美的脖頸,身姿搖曳的向他走來。
像歷畫裡的玲瓏女郎,美得惑人心魄。
她過得好極了,在他不在的兩年裡。
季崢冷笑,抬手摔了碗。
清脆的聲響在閣裡迴盪,女人優雅的步子頓住,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和他對視。
眸光輕柔,似有煙雨迷濛。
潤得很。
卻又很是涼薄。
怕其他人跟著摔碗,張旭立刻站起來:“都給我冷靜,副帥摔碗那是應該的,誰要是皮緊了跟著摔碗惡意破壞公家財務,我關誰的禁閉!”
張旭這個營長髮了話,自是沒人敢跟著摔碗。
季崢從臺上跳下來,女人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按照剛剛的步調繼續往前,走到戲臺邊,走到季崢面前。
距離近了,他可以看見她臉上精緻的妝容,聞到她身上淡雅的芳香。
她好像脫胎換骨,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五官卻又還是當初熟悉的模樣,季崢恍惚間還能聽見她軟儂的低問:“阿崢,今天又去和誰打架了?”
“二少,你擋著我的路了。”
女人溫柔的呢喃將他的神智喚醒。
天生唱戲的嗓子,就連說話都黃鸝似的打著轉,鄰桌營裡幾個幹事聽了,皆露出迷醉的表情。
季崢骨子裡陡然生出幾分暴戾,正要動怒,喬靈忽的站起來緊張的看著他:“二哥,菜……菜要涼了!”
喬靈膽子小,到現在也還是不會掩藏自己緊張的情緒。
她很害怕,怕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揍這個妖精一樣的女人。
喬靈都怕了,可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卻眉眼含笑,一點情緒波瀾都沒有。
“今天唱什麼?”
季崢問,感覺剛喝過酒的嗓子幹得有點疼。
女人朱唇微勾,掐著蘭花指捏著手絹衝他盈盈一拜,開口已是響亮的戲腔:“奴家今日給各位爺唱一出《西廂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