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石敢的提議,趙興想了想,搖頭拒絕:“我們的援兵到了,你看到了,西夏兵也會看到。援兵新至,今晚夏人們一定提高警覺,還不如歇幾天,讓我們熟悉一下地形,訓練一下人手。”
石敢再次勸解:“大人,從來沒有援兵剛剛抵達,當夜就出擊的,我們今晚動手才能出其不意。”
趙興笑:“沒有把握的出擊,出其不意的不是敵人而是我們自己……行了,這事無須再議,你寨裡有狗嗎?”
石敢一愣,下意識的回答:“大人嗜好香肉嗎?我寨中有幾條牧羊狗,可惜廚子水平……”
“別管你們的廚子!我需要儘可能多的狗,至少要一百條,你寨裡的狗不夠,快去附近的城寨搜尋,從今天起把寨裡的狗都拴起來,只准喂水,不準餵食,我需要一百條飢餓乾渴的狗。”
石堡主滿腦子問號的點點頭:嘟囔道:“大人的胃
趙興又命令:“你再派兩撥人出去,一撥去橫山寨,將那裡的軍隊全調到這,令他們在後方的威邊寨待命;令一撥人去延路,通知延路準備折殿帥,就說我大約在三日後開始淺攻,請他在延路大張軍勢,呼應我這裡。”
趙興想了片刻,又叫過一名童軍吩咐:“你去威邊寨,催促我們後面的騎兵上來,讓他們從後方多帶弩弓、火彈、炸彈,在威邊寨隨時保持待命。”
趙興一系列命令布後,整個懷威堡行動起來,對面的西夏軍則保持高度戒備,但當夜,宋軍卻沒有絲毫出擊動作。
趙興身在前線。痛切地感受到這時代資訊傳播度的無奈,他不知道西夏人除了在洛川口陳兵外,對面的西夏軍隊可謂全線出動。因而,熙河、延、環慶、河東路諸路全線告急。據稱“西夏國相梁乙逋親統大軍,分兵寇麟、府二州,縱遊騎出沒。語言不遜”,但他同時也派出使節,祝賀趙煦生日——天寧節。
梁乙逋一邊出兵,一邊還派出使節祝賀皇帝趙煦的生日。不是因為此人特別無恥,按他自己說法是:“蓋利中國賜予”——圖的就是中國朝廷的賞賜。一般來說,按儒家地禮儀說法,祝賀皇帝生日是對皇帝表示尊敬,仁義的朝廷需大把賞賜這種賀壽行為。以鼓勵“四夷欽慕”與效仿。這份賞賜之豐厚,足以抵償西夏人半年的賦稅,也足以補償西夏人侵略中原地軍費。梁乙逋認為,有了中原朝廷這筆賞賜,西夏人可以在幾個月後——也就是明年開春,再來侵略中原一次。
有錢不拿,這不是傻子嗎?
在趙興調兵遣將的當日,朝廷詢問邊臣的詔書傳到邊境各地,垂詢守臣對西夏人議和的看法,範純粹、章齊奏:“前後反覆。夏廷悔賴實多。”
趙興不在,万俟詠用趙興地官印附議了範章二人的主張,認為:西夏人的字典裡沒有“信用”二字,答應與西夏人議和,跟沒答應一樣……與此同時,万俟詠快馬向趙興報告此事。並分析說:“梁乙逋瘋了。他西夏持續遭受大災荒,去年從我大宋掠搶的東西又不多。今年年初還吃了場小敗仗,秋天卻又動用如此多地人手攻我大宋,我看他是真心向議和,因為他撐不下去了。
大人,最近西夏傳來的訊息稀少,據景教牧師從西域藩僧那打聽的訊息,西夏朝堂內也爭鬥不息,梁乙逋處境不佳,我看:若梁乙逋從我大宋空手而歸,西夏將要生鉅變。所以我們耗得起,夏人耗不起,望大人仔細斟酌,勿急功近利,當步步為營。”
万俟詠的訊息傳遞到趙興那裡,正是趙興抵達懷威堡的第二天清晨。趙興正站在石堡城牆,手裡拿著万俟詠地報告反覆看了數遍,轉身對陳不群感慨:“西夏的狀況連我身邊的師爺都看得懂,滿朝堂那些君子怎麼就不懂呢?”
石堡的庭院裡,一群早起的景教牧師正在做晨禱,他們迎著初升的太陽大聲祈禱:“天主,使我作你的工具,
在有仇恨的地方,讓我播種仁愛;在有殘害的地方,讓我播種寬恕;
在有猜疑的地方,讓我播種信任。
在有絕望地地方,讓我播種希望;在有黑暗的地方,讓我播種光明;
在有憂苦的地方,讓我播種喜樂。
我不企求他人的安慰,只求安慰他人;我不企求他人的諒解,只求諒解他人;
我不企求他人的愛護,只求愛護他人。
因為在施捨他人時,我們接受施予;因為在寬恕他人時,我們獲得施予;
因為在喪失生命時,我們生於永恆。”
陳不群等那些牧師祈禱完畢,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接著回答:“老師,你常說資訊量決定判斷,我們接到地西夏訊息,比朝堂那些官員接到地西夏訊息要多要全面,當然能做出正確判斷。”
趙興搖頭:“你錯了,我們接到的資訊量也不全,比如我們就不知道對面那支軍隊誰是主帥?但我們知道邏輯推理,我們用邏輯常識就可以推匯出最接近正像地結論,可朝堂官員……唉!”
此刻,景教牧師們的祈禱完畢,他們迎著太陽高舉起“蓮花火焰十字架”,引領著童軍中的信徒祈禱,那些兒童們用稚嫩的嗓音大聲祈禱,聲音中透露出虔誠:“上主,我們的天主,求你恩賜我們在平安中,快樂中渡過這一天;不要讓我們遭受創傷;不要讓我們沾染罪汙。讓我們克服一切煩惱的困擾,並遠離罪惡的誘惑,能使我們今晚歡欣的向你謳歌讚頌。
上主、我們的天主,你是照顧萬物的慈父,願你永遠受讚美。”
童軍們祈禱的時候。趙興看陳不群一直在胸前畫十字,笑著問:“怎麼,你也信這個。怎麼不下去一起祈禱。”
陳不群答:“子不曰怪力亂神。按我嫡父地態度,對鬼神之說向來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我對這東西也是這態度。另外,我還有個支婆出生於泉州。她信!我從她那裡瞭解過一些祈禱的東西。不過,我常常想……老師,若有一種信仰,能給你免費的療傷。能在你最困苦地時候免費靜心聽你訴說,能在你最沮喪的時候免費給你信心,你會怎樣?”
趙興笑了,他王顧左右而言他:“河東獅的兒子也有一位支婆,哈哈。陳季常也有二奶、外室——不群,你說漏嘴了,這話要傳到你娘耳朵裡,你父親還想活嗎。”
陳不群嘿嘿而笑,趙興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從懷中掏出望遠鏡,在晨曦中觀察著西夏軍營。西夏軍營的早晨是混亂地,士卒們忙亂的來到河邊打水,他們欺負宋軍不敢出寨,肆無忌憚的在河邊大聲喧譁著、吵鬧著。神態之囂張,彷彿這片宋境是他家的菜園子。
此際,趙興身後傳來了喊號地聲音,祈禱完畢的童軍開始列隊跑步。與此同時,是不是的有石塊擦過城牆,飛出城堡外——那是練習投石計程車兵在盡力將石塊扔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