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蘇轍出使遼國四月後,返回宋國,他這樣描述途經科爾沁的見聞:“奚田可耕鑿,遼土直沙漠,蓬棘不復生,條幹何由作,茲山亦沙阜,短短見叢薄。”
遼人沒有在意自己的氣候變遷,所以後代歷史學家以蘇轍這首詩作為依據,認為從1089年開始。科爾沁草原地生態環境從森林草原、疏林草原、草甸草原相間的自然景觀退化為半荒漠化的疏林草原。
其他人看到蘇轍這首詩,對詩中所透露出的情報並沒有感覺,這首詩是蘇轍回京後,回覆給蘇軾的。趙興看了驚出一身冷汗。
北方脆弱的生態環境在經過連續兩年的大旱後,已經顯露出加速惡化,這也意味著:戰亂又將來臨了。
喪鐘已經敲響,哭泣的有幾人?
沒人,大家都忙於黨爭。
趙興看不到其他人的動作,只看到蘇軾埋頭於實事。伴隨著春天的來到。蘇軾開始召集團練效用整修西湖,他命人用湖泥葑草築堤,後人稱之為“蘇堤”。“蘇堤十里柳絲垂”。堤上築六橋。自南而北六橋名為:映波、鎖瀾、望山、壓堤、東浦、跨虹。故而有“六橋煙柳”一景。
蘇軾在湖中最深處立三塔,做水線標誌,此後被人稱之為“三潭映月”。為防西湖淤塞,還規定三塔之內不得種植菱藕。元代時三塔被毀,明朝萬曆年間在現在位置上重建。
若干年後,陳公川在越南西貢也仿建了蘇堤六橋,六橋原名照搬。其中地跨虹橋邊有座小丘。丘上有座筆形小塔直指藍天,塔上著有“寫青天”三個漢字……
蘇軾是個風雅的人。他手下有兩員能幹的大將,一個是高俅,一個是趙興。高俅處事精細,他會把蘇軾需要的文與檔案整理地井井有條,而趙興的強項在於組織。原本的歷史上,高俅負責後勤,蘇軾馬不停蹄、事無鉅細的指揮人手進行疏浚工程,但現在有了趙興,他連具體指揮工作也可以撒手了,只需要在大方向上加以指導就行。這讓他有時間繼續風花雪月。
這一年,蘇遁也長大了,五六歲的孩子正是最活躍的時候,加上蘇軾有心讓他跟著趙興以便能夠照顧他多病地身體,所以蘇遁跟著趙興跑前跑後,太陽底下倒曬的很健壯。因為有了趙興的組織,原本需要五個月完工地疏浚工程,現在三個月完工了,當然,剩下地時間趙興也沒讓廂軍閒著,本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原則,趙興讓他們在自家城堡也挖了個小池塘。這座池塘學習明州走馬塘的式樣開鑿。
據趙興所知,明州走馬塘始建於一百年前(端拱年間、公元988年),當時陳矜任明州(今寧波)知府,死後葬於明州南郊茅山。其子陳軒為父守墓,帶著家眷定居墓邊,築“走馬塘”。“走馬塘”也是個堡壘式建築,村內居住有630戶人家,約00餘人。在此後一千年間,這座“生態水城”屢遭圍攻仍屹立不倒,一直儲存到現代。
有“走馬塘”前例在先,趙興自然也把自家城堡修的固若金湯。水塘平時可當作蓄水池,在城堡被圍困的時候則可提供水源,還可為水鍾提供水源,漿洗飲用、防火滅災、增添堡內景色……明州陳家能在古代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真令人欽佩。
由於人手充足,趙興修完池塘後又順手在池邊修建了一座露天式戲劇院。湖水、綠蔭、櫻花、垂柳、哥特(北魏)式石亭、圓形戲臺、加上巨大的城牆倒影,讓城堡顯得美不勝收……
夏末,廂丁們在蘇堤上做最後的修繕工作,趙興從工地趕來,身後跟著蹦蹦跳跳地蘇遁,還有那個黑人侍衛:鐵塔泰森。
蘇軾正在品今年新下地茶葉,今年三月還在下雪,嚴寒凍壞了許多茶苗,這一年,黃河以北的竹林全部凍死,連杭州地梅樹也凍死了很多,所以新茶很是罕見,以至於價格高的驚人。
陪同蘇軾品茶的是秦觀與楊祖仁,還有一大堆官紳,其中。趙興最熟悉的是杭州法曹毛滂,字澤民。這廝與趙興合作最多,最近正緊著巴結蘇軾,打算也列於蘇軾門牆。蘇軾最近倒是稱讚他:其詞情韻特勝”。
此外還有唐棣,他透過趙興總算接觸到蘇軾這樣地文宗級人物,於是他聞叫必到,這樣的場面必定少不了他。
周邦式這小子也在場,他最近已經緩和了態度,跟秦觀走的很近,兩人詩風很類似。湊在一起倒是如魚得水。不過周邦式不像他兄長,他性格穩重,雖然也逛勾欄瓦舍,但從不做出格的事情。有他陪伴秦觀,倒讓趙興省了很多心。
楊祖仁是個“職業小報告”,他做官的主要任務就是不停向朝廷打小報告,因為有趙興這層關係,他現在的小報告主要是***事,而矛頭也不是蘇軾了。是趙興——這是兩人預先商量好的。
如今,楊祖仁每隔幾天,都描寫出一段非常苟且的趙興馬子的情節。在他筆下杭州有名的官妓都曾與趙興發生過零距離接觸。其情節之纏綿,讓趙興一定懷疑,這廝到了現代準是個年輕高手。
當然這裡面還有趙興地功勞,楊祖仁寫好故事梗概後,都會將信函不封口的交給趙興,然後任由趙興潤色,回頭他再謄錄一邊。然後透過趙興的鰍棧發往京城。這裡面很多精彩的段落是趙興新增地。他經過現代文化的薰陶,論起編造苟且細節來。連楊祖仁看了都自覺想象力貧乏。
嗯,如今閱讀並謄錄趙興改過的小報告,已經成了楊祖仁夫婦倆最大的樂趣。宋代娛樂專案雖然多,但按楊祖仁的身份,他又不能處處與蘇軾打成一片,所以只好待在家裡,眼巴巴的期待趙興送回來地信函,嘴裡整天嚷著:“更新啊,快更新啊。怎麼還不更?”
這樣的人,今天都出現在堤岸上,一起品嚐新茶,可見新茶的魅力。
蘇軾品茶,怎能沒有詩呢,在座地都是熟人,他地詩卻是寫給不在場的周安孺,長詩,烏鴉鴉一片字,趙興只看清最後幾句話:“乳甌十分滿,人世真侷促。
意爽飄欲仙,頭輕快如沐。
昔人固多癖,我癖良可贖。
為問劉伯倫,胡然枕糟曲。這場面,毛滂是馬屁界的快槍手,別人說不出的話,他馬不停蹄的拍著響亮的馬屁:“醍醐灌頂——醍、醐、灌、頂、呀!”
這也是趙興的心裡話,他原本也想說這個詞,沒想到毛滂比他地手腳快。這廝地馬屁拍到了點子上,他一說完,滿場全是上下晃動的腦袋。
趙興品味著那兩句詩:“乳甌十分滿,人世真侷促——這是絕妙好詞,確如醍醐灌頂。”
唐宋人飲茶,以茶湯多沫為佳,沫白如乳,所以常用“香乳”、“細乳”來指代茶湯,“乳甌”就是盛茶地茶器。這兩句詩的意思可以理解為:茶器裡的茶湯可以注到十分滿,人生在世卻有種種欠缺,不可能這樣圓滿了。或者,更進一步:滿是茶湯的小小茶杯真是廣大,杯外的人世反而狹小侷促。
但是,細細咀嚼這首詩,“乳甌十分滿,人世真侷促”的涵義似乎遠不止這些。它的意味說不清但能體會到,真是——醍、醐、灌、頂。
在場的歌伎湛琴琴拍著手,沒等諸位招呼,便清唱起來:“明月幾時有……”
歌聲婉轉,站在蘇堤上欣賞蘇詞,眼看著西湖景色晴日嬌媚,雨天幻奇,六橋瀰漫於雲水之間。兩岸垂柳如少女長髮如絲,路旁樟木也厚重如雲,遠處三潭在霧霧靄中隱約可見……簡直美不勝收。
蘇軾是個肚裡藏不住話的直爽人,他有才,而且知道自己有才,也得意於自己的才華,周圍人的吹捧讓他沾沾自喜,湛琴琴吟唱的蘇詞更讓他熏熏欲醉,等湛琴琴唱完,他得意的問:“我詞與柳學士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