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日後,孫琮與廣東走馬承受文勳、察訪使王穎交流之後,動身前往廣西,準備與廣西那二位交換情報,順便也恭送張田上京擔任樞密副使的官職,趙興作為陪同與他共同動身。
那條仿造“特洛伊木馬計”修建的“銅鐘大道”非常寬敞,這是一條六車道大道,趙興仿造現代交通法則,規定了右行原則,右邊三條大道分別是快行線、慢行線,最邊一條線是事故線和人行線混用,孫琮坐著中型旅行馬車行進在這條大路上,透過馬車的琉璃窗,興致勃勃的觀察著沿路的風景。
在宋代琉璃已經被稱為玻璃了。在明亮的車窗下,孫琮坐在車尾,面朝行進方向;對面坐著趙興,背朝行進方向,趙興的身邊還蹲著一名崑崙奴,他用小扇擋著酒精茶爐冒出地煙塵,茶爐上咕嘟咕嘟地煮著香茶,讓這個車廂飄著豆蔻的味道。
孫琮看見趙興也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他詫異的問:“離人也沒走過這條路嗎?”
趙興點點頭:“這條送鍾大路是為大理國送終的,在此之前,我要求官員們儘量不要踏上這條路,以免引起大理國的警惕。你不知道,現在這條路上走的都是貨用馬車,而以前這條路上走的都是信徒。你不瞭解信徒的執著,他們為了將銅鐘送入大理,簡直是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的修築這條大路,這條路地修築過程中。因為火藥用量掌握不足,有一萬三千名信徒為之獻身。
信徒的狂熱令我震驚,我常常在想。我們送入大理地這口銅鐘,不僅僅是景教教徒的虔誠,其中還包含我大宋百姓的創造力。這是源於我大宋地文明,什麼時候,我們的百姓對我們的文明也有那種信徒般地執著,如此,你我也不愧為一名大宋人了。”
趙興談的話題過於高遠,孫琮聽了幾句。聽不懂趙興話中的含義,聽不懂趙興話中透露的哀傷,他的目光已被迎面來的車隊所吸引。迎面地車上拉的都是石頭,沉重的石頭壓地車轅很低,有一輛車車軸已被壓壞,正歇在路邊修理,孫琮盯著這輛馬車,好奇的問趙興:“石頭,怎麼拉石頭,我大宋缺石頭嗎,需要從大理拉石頭?”
趙興瞥了一眼。此時。那個車隊已經從車窗邊掠過,遠遠的落到後面。趙興這一瞥,已經看清楚了,他懶懶的回答:“這是我家的馬車,我打算在廣州蓋一座府邸,若有能力的話,再於香港蓋一個,這些石料是為我家打地基用的。”
孫琮撇著嘴,嘲笑說:“從大理萬里迢迢把石頭運到廣州,那石頭也是金價了,離人是錢多的花不出去了,竟然要從大理運石頭建房,真好笑。”
趙興憨憨的笑著,老實地承認:“是呀,我錯了,這大概是我地怪癖,只是這事不可與人言,樞回去後不要亂說。”
其實,趙興肚裡已經對孫琮鄙薄不已,他心說:“你個大傻冒,知道啥,這都是翡翠石,巴掌大小的翡翠石重七公斤左右,價值人民幣一千萬,這價格還買不上番茄好地石頭。我這一車翡翠埋到我家地基中,後世孫窮了,刨出地基來,賣一塊石頭足以花天酒地一輩,這傻冒不知道,請盡情嘲笑我。”
孫琮倒是又想岔了,他看到趙興臉上笑的很憨厚,不禁打了個哆嗦,驚問:“離人,你這是收買人心,自己花錢買一些不值錢的石頭,以便讓大理百姓有活幹,有錢掙,便不想著鬧事……我知道,你向來喜歡這樣,可你不能花自己的錢,花自己錢那是收買人心我建議這筆錢由官府掏了,等運到廣州,再另行把這些石頭販售。”
趙興激動的一拍大腿,喃喃說:“我怎麼沒想到呢?朝廷肯為我買下這些石頭?!太好了,謝謝你!”
孫琮思緒飄散開來,他下面說的話嚇出趙興一身冷汗,他若有所思的說:“我記得你在密州也蓋了一座石頭屋,都是用上好的密州石修建的院牆。如今密州石越賣越貴,你那座園沒有出手?”
趙興的冷汗流下來了,他小心翼翼的回答:“沒有,那座石屋最初借給王鞏居住了,現在密州團練使張用幫我照管著,偶爾我的倭僕源業平也去住上兩天怎麼了,你想那座屋了?我可沒有出售的意思。”
孫琮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好奇怪,你怎麼有修建石屋的癖好,我記得你在杭州、揚州都蓋了一座石頭屋,唯獨環慶沒有修建產業,這次你打算也像密州那樣,蓋一座寬寬大大的石屋,砌好城堡般的後牆嗎……咦,你怎麼出汗出的這麼多?這都冬天了,天這麼冷,你流那麼多汗幹嘛?”
趙興擦著冷汗,憨厚的回答:“是呀,我打算在大理撒點錢,讓他們幫我開採一些沒用的石頭,有了這些錢,他們手中有糧,就不會想著謀反是?你說我除了讓他們挖石頭,還能怎樣讓大理人體會到我大宋的關懷呢?總不能讓他們夜裡仰望星星,然後我給他們發錢,作為看星星的酬勞。”
孫琮沉吟著點點頭:“就該如此明顯,就讓他們知道,我大宋是很關愛他們的,連挖石頭都給他們付費。如此一來,他們會對重歸我大宋充滿很多期待妙,絕妙!
你剛才說讓我別把這事說出去,這麼奇思妙想的收心政策,正該讓朝那幫大臣們見識一下……”
趙興的冷汗已經快淌成瀑布了。他揮汗如雨的、又竭力裝作不以為然的擺手勸解:“別,小事啊。朝廷大臣知道了,沒準又說我收買人心,我可不想惹事。”
孫琮鄙夷的望了趙興一眼:“你趙老虎也有害怕的時候。朝大臣那點議論你也害怕了,你若是如此膽小,當初就不應該恐嚇董必。”
趙興冷汗頓時停止。他順手接過崑崙奴遞過來地茶杯,神情自若的說:“董必海南島之行,事後也彙報朝廷了嗎?我就知道朝廷不會處置我,有什麼大不了地,不過嚇唬了一個膽小的官而已。”
孫琮笑著點點頭:“怎麼?你不怕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大事,當初章相公接到董必奏章地時候。也是深恨你囂張,可我勸住了。”趙興冷冷的笑著,答:“當然。恐嚇董必的時候,我給廣州留下了三千萬地財政赤字,但廣州每年還承擔交納兩千萬賦稅的重任,我就想著,若朝廷把我免去了,這五千貫的窟窿愛誰補誰補,從此不管我的事。
如今新法實施,百姓又開始千里哀嚎,獨我廣州一支獨秀。我就不信這東南財賦之地。章老大人肯輕易換人,我就是想讓董必知道。我真把他扔到海里,只要朝廷面上過的去,他死了也白死。”
孫琮嘆了口氣,回答說:“當初我也是這樣勸章老大人的,章老大人事後也說,與坡公地仇恨不值兩個錢啊,只要你讓坡公繼續待在海南,他也忍下這口氣了。如今看來,你做的恰如其分,倒讓章老大人想不出發作的理由……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職方司探察海南,這一年花地經費實在太多,今後還要仰仗你多多襄助。”
孫琮這是承認了趙興沒有謀反之心,也承認了廣州壓根沒有謀反之力,這個偏遠的嶺南之地,朝廷要加強監視,耗費的時間、花費的錢財實在讓樞密院負擔不起,所以今後就要靠各級官員的自覺性了。
趙興小口小口的啜著玻璃杯中的豆蔻茶,輕鬆的回答:“你這麼說,倒讓我徹底放開了手腳沒問題,廣東的賦稅如期上交,協餉也按你說地數額一分不差。明年我準備向真臘動手,佔住湄公河西岸地土地,估計又能撈一筆,明年我許諾上交兩千五百萬的賦稅,朝廷這下該滿意了。”
孫琮一機靈,他詫異地說:“離人,這可是兩千五百萬貫,怎麼說到這資料,你不淌冷汗了?”
趙興翻了個白眼,心說:“兩千五百萬貫算個啥,我那一車石頭要放到現代,也是一個百億身價,剛才你談的那車石頭價值千億不止千億的資產,比爾.蓋茨來了也要淌冷汗。”
這麼一大筆財富,能在人前說嗎,剛才孫琮的話題已經幾次涉及到玉石的秘密,幸運的事他終究沒有觸及到真相。
等他的話題跑遠,趙興還擔心什麼,他當然冷汗頓時停止,還要努力的把孫琮的話越岔越遠。
這一路上走了十多天,傳說中給趙興運送蓋房石料的馬車絡繹不絕,孫琮起初還有心情觀察,後來見怪不怪,便不再上
這一日,馬車進入邕州,這個地方也就是現代的南寧市。邕州碼頭駐紮著一支水軍,當初滅亡大理的時候,廣西軍隊就是從邕州水路進發的,趙興打算在這裡換乘船隻,加快行程。
碼頭上人來人往,趙興的車隊停留在其中最皇的一座客舍,客舍老闆一見下來的趙興,立刻小跑的迎上來,說著南腔北調的宋語,一疊聲的招呼:“趙安撫,您老怎麼來邕州了,也不提前招呼一聲,瞧,小老兒這裡什麼都沒準備……孩他媽,快來,快來招呼趙大人。”
孫琮站在馬車門邊,不滿的責備趙興:“趙大人,你不是說從沒有走上這條送鍾大道嗎,怎麼這人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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